玉瞑：“你之前還囑咐二丫說不要咬人，更不要咬死人。”

楚月檀：“衆所周知，拍花子不算人。”

難得的，玉瞑沒有反駁她，因為他自己也是這麼覺得的。

玉瞑和楚月檀進到廟裡時，聽見的第一句話就是：“求神仙顯靈救我一命！”

再走進去一看，原來是刀疤子臉戰戰兢兢地跪在蓮花台下磕頭求神。

楚月檀掃了一眼空蕩蕩的蓮花台，嗤笑道：“我說，你在拜什麼呢？這裡連神像都沒擺。”

刀疤子臉狐疑地回頭，看到活人他既是高興又是防備，道：“你們是何人？”

“姨姨！”

不等楚月檀回答，二丫就歡快地跑到她身前，解釋道：“姨姨，不是我要咬人，是這群醜東西要揍我。”

楚月檀道：“我知道，所以這次我不打你。”

玉瞑看了刀疤子臉一眼，道：“像你這樣的惡人，縱使蓮花台上真有神明，也斷然不會保佑你。”

楚月檀沒去看刀疤子臉的神色，但她聽到玉瞑強調的“惡人”二字便不由自主地偏過了頭。

這還不算完，玉瞑說完又嫉惡如仇地補充了一句：“像你這般作惡多端，就不應該拜神燒香祈求神能救你，你應當跪地祈求這個世上最好是無神，因為神明隻會殺你。”

每當玉瞑提及正邪之分，語氣之中總是夾着萬分的浩然正氣。

楚月檀幽幽一歎，想抱着二丫走到一旁，可當她看清那前方的蓮花台又不由得一怔。

驚駭萬般的楚月檀又不停地用目光環視了一周，最後停在了蓮花台下石墩上刻着的那一行文字。

字迹雖是斑駁不已，但依稀能辨認上方寫的是：渡爾苦厄。

霎時間，楚月檀臉上的血色消退。

她想起來了，前生她走投無路之時跪的就是這座破廟。

隻是為何如今的蓮花台上并無神像？

她跪的那尊神像哪去了？難不成是後來才立的？

楚月檀站在牆角沉思着，二丫跑到了卿卿旁邊，安慰她道：“等我把壞人打跑，你就可以回家啦。”

卿卿看到這個模樣的二丫有些害怕，但想到之前二丫是為自己出頭，還是努力地擠出一個微笑，道：“二丫，謝謝你。”

玉瞑半跪在蓮花台前，伸手撫去了石墩上的灰塵，徹底露出了“渡爾苦厄”四個小字。

他反複撫摸着這四個字，腦海中卻不斷回想起了當年的那個雨夜。

當初身受重傷的玉瞑機緣巧合般地走進了這間破廟，因那功法特殊，所謂蓮花台上的石像不過是他閉關時所化。

被當成神像的玉瞑在蓮花台上坐了半年之久，走進這破廟的人可謂是衆生百相，有過路躲雨的商賈也有趕考的書生。

他們見到神像盡皆上香跪拜向他訴說自己所求。

他聽了大多凡俗之人的願望，有求功名的也有求長命百歲的......

但他永遠都忘不了那個大雨之夜，渾身血迹的楚月檀踉踉跄跄地跌進廟中。

蓮花台上的他看在眼中，見到楚月檀他很是詫異，他明明記得自己的師兄挖了她的靈根将她丢入了飛雲澗，後來她僥幸沒死，師兄又親自帶着仙門去圍殺這位魔君。

怎麼？她竟然沒死嗎？

楚月檀倚在牆角盯着神像看了許久，玉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還以為是被她看出了什麼。

直到楚月檀拖着闌珊的步子一步步朝他的神像靠近，在距他隻有一米處俯身拜道：“請救贖我吧。”

她仰起頭，順着臉頰滴落在地的不知是未幹的雨水還是淚珠。

玉瞑永遠也忘不了，當時她委屈又倔強地說：“神明在上，我也想做個好人。”

請救贖我吧......

玉瞑的雙手時隔一世再次撫上了石墩上的“渡爾苦厄”。

也許，就當一次神明，也未嘗不可。

“姨爹，我們送卿卿回家吧。”二丫不知何時跳到了他的身邊道。

玉瞑輕輕點頭，看向那群拍花子，道：“不急，先把他們送到府衙。”

話音才落，一陣清風突然吹倒了廟門，天邊也不知是哪裡來的霞光一瞬間湧了進來。

楚月檀站在門邊不遠處，躲開了坍塌的廟門而後遙望前方，隻見破廟外的場景一變，霞光凝成了一道石橋，橋邊本是斑駁的磚瓦也成了不見底的蓮花池。

橋頭有一扇宮門，上面挂着氣派的匾額，其上寫着“琉璃宮”。

宮門自兩邊而開，從中走來兩排侍女，為首的是位高挑的女子，身披素紗，臂間挽着飄帶，像極了傳聞中的天宮仙娥。

“琉璃宮前金門開，青姬娘娘選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