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業堂内的課程是按照修為分的,像楚月檀和南宮明這種剛進入内院的,都是被默認為初級。
楚月檀到門口時,裡面已經坐了不少人,一位長老站在幾位弟子面前喝斥道:“進入内院的弟子又新進了一批,結果你們幾個考核還是過不去,你們自己看看誰像你們一樣,一個初級課堂待好幾年的。”
被長老說教的弟子中就有周行衍,隻不過他們幾個雖然是挨了不少罵,但心緒一點都沒有受影響,該如何就如何,絲毫沒有因為自己是隻菜雞而感到羞愧。
長老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南宮明附耳對楚月檀說道:“這幾個就是内院以周行衍為首的初級課堂釘子戶。”
課堂内人滿為患,坐在中間的葉青蘿沖他們揮了揮手,“在這裡。”
她麻溜地将旁邊桌案上的書簡拾到自己手中,笑着說:“我就說要早一些來占位置吧。”
“大家都太積極了。”皇子殿下環顧四周,道:“以前我陪着太子皇兄聽學的時候都是能不去就不去。”
“修煉不積極,腦子有問題。”葉青蘿道。
楚月檀挨着她坐下,道:“簪花禮上人太多,還沒來得及好好恭喜你。”
葉青蘿除了膽子小了一點,實力上還真的挑不出太大毛病,楚月檀遞給她一張折成三角形的明黃色符紙,道:“沒什麼大用處,就當讨個彩頭吧。”
葉青蘿彎起嘴角道謝,皇子殿下一拍腦門,連忙伸手往自己的芥子袋中掏去,鼓搗了許久,才拿出一個琉璃墜子往葉青蘿面前一推,“這是給師妹的進門禮,我倆倒是有緣,都拜的是宋橋仙君。”
“诶。”葉青蘿用手肘輕輕撞了一下南宮明,道:“剛才我聽别的弟子在說,你們兩個在授業堂前碰到周行衍那個小祖宗了?”
“不是小祖宗。”楚月檀糾正道:“是小菜雞。”
她并未壓制自己的聲音,而周行衍又離他們不遠,是以,她剛說完小祖宗就頂着一張又青又白的臉回頭瞪着他們。
“看我幹什麼?”楚月檀道:“符咒施反的人又不是我。”
“你......”周行衍想要開口反駁,可話到了嘴邊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畢竟這事确實是他自己丢人,于是“你”了個半天,最後隻道:“我要回去告訴師祖。”
楚月檀道:“請便。”
她還怕周行衍不去告狀呢,荀長老看管玄風崖,他知道了之後能罰自己什麼呢?大概率就是罰自己去玄風崖挖礦,上次她私藏的曜火石殺吞天蟒用掉了,她不介意再去玄風崖私藏一些。
小祖宗被氣得直哼哼,卻又對楚月檀無可奈何。
初級授業堂一般是上午聽長老講學,到了下午弟子們便可聚在一起互相對練。
吳長老是個死闆的老頭,他最讨厭有弟子在他講學的時候睡覺和走神,可他偏偏奈何不了周行衍。
每次吳長老去找荀長老告狀,周行衍就會裝出一副無辜、迷茫和委屈的面龐,說:“我已經努力了。”
而荀長老呢,他就吃這一套,他會先安慰周行衍,然後對吳長老說:“你看,他已經努力過了。”
反正吳長老從來沒見過這世上有什麼努力的人是天天在課堂上睡覺的。
他斜眼瞥了一下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周行衍,不斷在心中說服自己:這是荀長老的寶貝孫子,管不起也惹不起,不要看他......
為了不去看令人無比糟心的周行衍,吳長老果斷将雙目移到課堂的另一邊。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就發現了大問題。
大多數人的眼睛都是炯炯有神,其中還不乏有人奮筆疾書恨不得将他講的每一句話都悉數記下來,比如葉青蘿這樣的好孩子。
但她身旁兩側的人可就不是這樣的了。
南宮明眼神迷離不知道神遊到何處去了,楚月檀一手支着腦袋,一手在扣着竹簡,可以預見的是,她要再繼續扣下去,那個書簡上必會出現一個漏風的小洞。
真是豈有此理,吳長老氣憤将手中的書簡狠狠拍在桌案上,心想:我管不了周行衍那個小祖宗,難道還管不了你們了?
他即刻起身,走路帶風,身後的衣袍一絲不苟地垂下帶着肅殺的氣息,走至楚月檀和南宮明的案前,他伸手一拍在上,喝道:“你們兩個,說說我剛才講了什麼?”
被吓得回了神的南宮明一驚,旋即經驗十足地誠懇道歉,“對不起長老,我剛才走神了,我不是故意的。”
吳長老的怒氣稍減,雖說他走神不對,但起碼态度極好,至少比周行衍好多了,還算有救。
于是吳長老放過了南宮明,轉頭去看楚月檀,問道:“那你說,我剛才講了什麼?”
“玄火符。”楚月檀的雙手擱在雙膝上,正襟危坐地答道。
吳長老繼續追問道:“還算聽了一些,但你會畫嗎?如果不會的話......”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楚月檀已經從兜裡掏了一張符紙出來,然後握着朱砂筆将符咒勾勒成型 。
一筆畫成之後,她将符紙夾在指尖用靈力催動,南宮明很給面子地擡手鼓掌。
掌聲之熱烈直把睡夢中的小祖宗吓了個激靈。
“怎麼了?怎麼了?”周行衍擡頭四望。
恰逢一道清風吹過,将楚月檀指尖的符紙悄然吹起,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故意的,總之,那符紙是沖着周行衍去的。
是以,小祖宗剛睜開睡眼惺忪的雙眼就發現一隻火鳳凰沖着自己飛來。
吳長老反應迅速地将符咒攔下,一股無形的力量壓在鳳凰的身上将其壓回了符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