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二人順着賣花女孩指着的方向往長街的盡頭走去,一路上,四處都是張燈結彩的樓閣和庭院。
楚月檀向周圍四顧,與幾位長街上的過客擦肩而過,她快走了幾步跟上玉瞑的步伐,問道:“師尊,這些是活人嗎?”
“不清楚。”玉瞑皺了皺眉,他覺得不是,但他又在這些“人”的身上感受不到妖祟的氣息。
這街道越是熱鬧,就越是顯得詭異非常。
當二人眼底浮現兩個大紅燈籠的倒影時,這明月山莊便也到了。
說是山莊,其實就是一個占地遼闊的庭院,那門檻前的台階砌得極高,最後一節台階底下站着一排丫鬟和護院。
領頭的那位丫鬟穿着粉紅紗衣,她快走幾步上前來,目光在楚月檀和玉瞑身上打量了一番,伸出手笑道:“二位貴客,名帖。”
玉瞑不動聲色地将手上的名帖遞了過去,那丫鬟根本沒怎麼看,隻是輕輕在名帖的封面上一摸,便躬身笑道:“貴客請進。”
粉衣丫鬟話音剛落,她身後便有一青衣丫鬟提燈走上前來,道:“貴客請跟我來。”
二人随着丫鬟上了台階,不久後,他們身後便又有人上前遞了名帖,不過看他們一個個面帶喜色,想來是對山莊垂涎久矣。
“二位貴客,宴席明早才開,今夜就先請貴客住在西院。”青衣丫鬟道。
“有勞。”玉瞑禮貌性地點了點頭。
山莊内布置的極其雅緻,亭台水榭樓閣疊巘,青石砌成的小道立在花湖之中,倚闌幹望去,可見月色下有十裡銀波搖晃。
“那花開得可真不錯。”楚月檀望着湖中連成一片的蓮花道。
“這算什麼,還有更好看的呢。”青衣丫鬟說起這個眉眼一揚,仿佛頗為自得。
再繞過一衆假山,青衣丫鬟指着那前方的一間房屋,道:“二位貴客,請。”
她先一步上前,為二人推開了門,随後站在一旁,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等等......”楚月檀本來想說為什麼不給他們兩間客房,可是話還沒開口就被玉瞑握住手腕帶進了屋。
她仰頭望去,玉瞑不動聲色地對她搖了搖頭,雖然未曾言明,但他眼底的意思大概也能猜得到,那便是,這地方詭異非常,若無特殊情況,還是不要分開的好。
見他們進門,青衣丫鬟站在門口囑咐道:“更深露重,山莊内路徑複雜,二位若沒有什麼要緊事,就不要出門了,明天一早,我會在門口等着,然後再帶二位貴客前往宴席。”
她轉過身,臨走前的步子又是微微一頓,随即回頭,道:“我剛才可能說的不太明白,今夜過後還請二位謹記一件事......夜晚切勿出門。”
話音落罷,她的衣袖輕輕一揮,一陣清風将門扉合了個嚴實。
“夜晚切勿出門?”楚月檀伸手摸了摸面前的木門,道:“不是說我們是貴客嗎?難道這就是他們明月山莊的待客之道?”
話是這麼說,但其實給他們安排的房間并不小,布置得也雅緻,桌案上早已備好了熱茶,床榻前的矮凳上還擱置了一個小香爐,熏香的氣息在整個房間中彌漫。
熏香?
楚月檀皺了皺眉,坐在玉瞑的對面,擱在桌上的雙手支着自己的腦袋,像是随口一問般,道:“師尊有沒有覺得,這香的味道有些熟悉?”
玉瞑點頭,道:“雲夢城那個員外家點的就是這個香。”
二人盡皆是眉頭緊鎖,盡管他們知道這香有問題,可又不能一直憋着氣不呼吸。
楚月檀更是覺得那香的味道直往自己的鼻腔中鑽去。
“把這個含在嘴裡。”玉瞑遞給她了一顆丹藥,看她照做之後,又道:“既然以前有人在山莊許願,後來又好好地走了出去,說明在那個宴席開始之前,我們都不會有什麼危險,至少今夜是這樣的。”
楚月檀擡了下眼皮,道:“所以,今夜我們就坐在這裡幹等着?”
“不。”
楚月檀眉尾一挑,靜靜等着玉瞑的下文,可等來的卻是他說:“你先去睡,我在這裡守着。”
雖然黑蓮花很滿意玉瞑的回答,可這麼直接了當地答應好像也顯得她太不懂事了些。
于是黑蓮花說:“不如我們換着睡,我守上半夜,師尊守下半夜,如何?”
“不用。”玉瞑拒絕了,他道:“我可以守一整夜,當初我在琅琊劍谷陷入了一個劍陣,我在那劍陣中三天都未曾合眼。”
他的言下之意是:我很強,我不用睡,但你不行......
至少黑蓮花是這麼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