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仙子偏了偏頭,往那屏風後看了許久,她心中略感疑惑,正緩步行至屏風前,突見一道劍光閃現。
她躲得及時,楚月檀手腕一轉,順勢劈落堂内屏風。
“是你?”瑤仙子愠怒,道:“我還沒去找你,你倒是自己撞上來了。”
楚月檀卻笑着對她說:“瑤仙子......哦不,或許應該叫你人皇幡。”
楚相瀾忍着手臂上傳來的痛意,擡頭道:“師妹,你在說什麼?”
“我說......”楚月檀深吸一口氣,指着瑤仙子,道:“她就是人皇幡的器靈,而所謂的明月山莊,也是一幅畫,換句話說,我們就在人皇幡裡面。”
“死了死了......”楚相瀾哀嚎一聲,這人皇幡一聽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居然還在這東西裡面,這下豈不是死定了。
瑤仙子眸光一暗,神色不悅,道:“你都看到了?”
“是。”楚月檀道:“你手劄裡寫,高坐明堂上,堂前跪着谪仙,但你看不到坐在位首的神君。”她擡頭,目光移向石榴花窗的上方,道:“挂在堂上,隻能看到前面,自然是看不到自己底下正坐着的人。”
瑤仙子沉默了良久,旋即放肆大笑,道:“你知道了又能如何?還不是都要死?我知道東西在你那裡,把它還給我。”說罷,她掌心向上候在楚月檀面前。
楚月檀神色自若,道:“雖然你就是人皇幡,那也不見得是穩操勝券。”
她确實是如瑤仙子所願,從芥子袋中拿出了那一角的人皇幡,隻不過那上面帶着火星點點。
瑤仙子的瞳孔一縮,厲聲道:“你敢!”
楚月檀并不理會她的盛怒,反而是一手一個拽起葉青蘿和楚相瀾就往外沖去。
瑤仙子既是器靈,若是本體有損,她自然也不會好過,那一角人皇幡她是扔出了不錯,就是在上面動了些手腳,雖不能完全制住瑤仙子,但至少能拖延一些時間。
楚相瀾那血淋淋的雙臂看起來實在是有些滲人,他臉色蒼白,道:“如果這裡都是它的地盤,那我們如何逃的出去。”
“你現在是在一幅畫裡,你覺得該如何逃?”楚月檀反問道。
“如何?”
她對上楚相瀾那一雙無辜的眼睛,頓感無語,若不是她還有話要問他們二人,是絕對不想此時就和瑤仙子正面對上的。
“想要逃出一幅畫,要麼一路往上,要麼一路往下。”楚月檀道。
話是這麼說,可也不知是瑤仙子震怒還是她料理好了那一角人皇幡,整個明月山莊狂風大作,一時間樓台傾覆橋斷水流。
隻有院前那汪清泉波瀾不驚,黑蓮花心中大定,挾二人一躍而下,直至身形沒入水中。
水流聲在耳邊劃過,那刺骨的冰涼不住在黑蓮花的身上侵蝕,熟悉的窒息感襲來,她覺得自己一定是與水行犯沖,出生時差點溺亡不說,前世走火入魔又是跌入在水中。
此間種種不妙的回憶伴着那寒流無時無刻在提醒黑蓮花一件事——她怕水!
水下無光,極度的不安裹着她,她握住楚相瀾和葉青蘿的手一松,孤立無援之下恍若又回到了溺亡将死的那一天。
不知昏沉了有多久,那壓在胸口的重力一松,黑蓮花半睜着被水霧覆蓋的雙眼,隐約間窺見了些許的天光。
“阿楚……”
她聽見有人在喚她,下意識地,她伸手去抓,那聲音太輕,她怕那懸在上方的手怎麼也抓不住,卻不料在她垂下之前,有人緊緊握住了她,說:“沒事了。”
喘了幾口氣之後,楚月檀才緩了過來,她用着力氣往上一撐,卻是從玉瞑的懷中坐起。
在玉瞑身後,還跟着周行衍和葉子秋,周行衍手中還牽着二丫。
“你們都在?”楚月檀起身環顧四周,發現居然一個不少。
葉子秋笑道:“當時我與周師弟被關在房中,幸得仙君相救,我們才出門就看到你們三個跌入了泉中,本來是想把你們三個從水裡撈出來的,誰知道這泉水居然别有洞天。”
于是楚月檀隻好将自己的猜測轉述一遍,對于這樣的結果,玉瞑隻是轉過身不知道在尋找什麼。
直到楚月檀開口問,他才說道:“如果真的是人皇幡現世,那就有大麻煩了,絕不能讓它流落到别人手中。”
他記得清清楚楚,前世的玄霄宗就是被人皇幡滅門了,重來一次要是還讓人皇幡從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走,那就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可是人皇幡行蹤隐秘,我們進去的時候不知不覺,離開的時候也找不到它在何處。”黑蓮花也懷着和玉瞑一樣的心思,她也想把這東西牢牢地握在自己手中。
“剛才那是瑤仙子的地盤,我們不好與她對抗,現在我們都出來了,不如再好好找找?”二丫提議道。
衆人之中未有人提出異議,這天底下隻要知道人皇幡的,又有誰不想将其據為己有,于是各懷心思的幾人當即決定再在此地略作停留。
“瞧,前面有個村子。”繡圖内的光景與外界并不一樣,此時已是近黃昏,葉青蘿順着西斜的暮光一指,那光暈下果然有村莊林立。
“走。”玉瞑道,人皇幡的線索暫時又斷了,他們确實需要一個落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