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檀淡淡地笑了一聲,注意力又很快地被兩道旁的販商走卒引去了注意。
又是幾道七彩的煙花在天邊轟然炸響,就在她仰頭間,玉瞑突然往她青絲間塞了一支花簪。
楚月檀渾身一僵,摸了一把那冰涼的簪子,道:“這是什麼?”
“雍城的習俗,叫添彩。”玉瞑道:“除夕添彩,祝爾煙火良辰,歲歲年年。”
他收了手,攏袖擡腳就要向前,邁了幾步才發現楚月檀沒有跟上來,他沖他招了招手,道:“阿楚,還愣在那裡做什麼?”
楚月檀壓下了心思,走上前,道:“我很久不過年了。”
“嗯。”玉瞑道:“那就從今年開始過吧。”
“不是說山上的人都不過年嗎?”
“那就到山下過吧。”
雍城在天底下也算得上是比較繁華的地界了,除卻兒時到過的京城,在楚月檀的眼中,就屬雍城最為熱鬧榮華了。
西街的街頭搭了一處戲台,台上正中的武生一襲錦袍而立,手持一杆長槍大有幾分破敵千裡之外的氣勢。
“知道這出戲叫什麼嗎?”玉瞑在戲台前停了步子。
楚月檀道:“冷月重火照銀槍。”
玉瞑聞言有些驚詫,“你知道?”
楚月檀道:“不光是知道。”
玉瞑起了興趣,等着她開口。
楚月檀道:“這出戲是我師父寫的。”如今看着這方戲台,她又不免想到了陸遠。
陸遠是個伶官沒錯,可他心中總是有一處懷揣着萬丈星辰。
“這出戲是講雍城城主的。”楚月檀指着戲台道:“喏,就是站在正中的那個,我師父說城主蕭長陵是個奇才,少年時驚才絕豔,文武雙全。”
玉瞑道:“那看來雍城如此繁華的原因不用我教了。”
楚月檀道:“師父說,曾經的雍城很是荒蕪,而且總被妖邪侵擾,以往的城主都是軟骨頭,動不動就與那些妖邪妥協,以此來換得一兩日的安甯......直到蕭長陵來了此處,他是個天縱奇才的散修,自少年起就嫉惡如仇,一腳踢翻了上任城主的座椅,自己端坐了上去。
那上任城主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死裡逃生後與妖邪為伍,在夜間攻入了雍城,而蕭長陵一人一槍直立于城門外,将那群不知死活的妖邪屠了個幹淨,從此雍城再無妖邪來擾。”
可以說,蕭長陵一手締造了雍城的繁華,此後又駐守雍城數十年。
“但可惜......天妒英才。”楚月檀轉了話音,道:“後來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事,蕭長陵被暗算,從此留了隐疾。不過,就算是這樣,仍舊沒有不開眼的妖邪敢上門來找不痛快。”
曾經的陸遠提及蕭長陵時,總是不吝贊美,也為他那隐疾而痛心。
雍城的百姓感念蕭長陵的守護,自打那戲文出世,雍城每年的除夕都會将它搬上戲台,久而久之也成了這一方地界的習俗。
“走吧。”
那戲台的尾音落幕,楚月檀轉身欲走,可旁邊卻有一人渾渾噩噩,沒有看路,于是徑直撞上了玉瞑。
“抱歉。”那人迅速後退,略帶歉意地拱了拱手。
玉瞑沒動,而是又仔仔細細地看了看他,道:“沈瑛?”
那人這才終于擡起了頭,對面兩人也再次确認了眼前這人正是沈瑛無疑。
此前,誰也沒能想到居然能在此處碰上沈瑛。
“你不是帶着沈卿卿回京城去了嗎?”玉瞑問道。
沈瑛重重一歎,道:“此事說來話長,隻是沒想到還能在此處碰上二位......我......我......”
他開口的艱難,像是在做一件極其難為情的事情,可最終還是沒忍住,道:“請仙君救救卿卿吧。”
楚月檀道:“這就奇了怪了,她又撞邪了?”
沈瑛默然點了點頭。
玉瞑道:“之前沈師兄不是給了她一個護身符嗎?按理說不該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