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瞑道:“那至少林府上的人是你傷的。”
謝扶不甘示弱道:“那也是他們活該。”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楚月檀就那樣擋在兩人中間,寸步也不肯移,她死也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會做一個和事佬。
“你倒是很護着他。”玉瞑沒忍住伸手抓住楚月檀的手腕,将她往自己這邊拽了一下。
這一幕算是觸動了楚月檀前世一些不太美妙的回憶,她潛意識地往後一縮,玉瞑的五指突然一縮。
“别動。”他将楚月檀的手腕往下一壓,迫使她的掌心張開。
謝扶正要出聲,卻看到這位仙君方才還喊打喊殺的,這會兒卻拿出來一個瓷瓶,往楚月檀的掌心上鋪了一層藥粉。
“真的不是他。”楚月檀把手抽了回來輕聲辯解道。
“嗯。”玉瞑應了一聲,道:“那是誰?”
後面那半句自然是對謝扶問的。
這位少主也不是個沒脾氣的,他雙臂交在胸前,冷哼道:“我怎麼知道?”
玉瞑現下已經收了劍,“那就說說林府的事吧。”
說起這個,謝扶就來了勁兒,大義凜然道:“我可是為民除害,那個姓林的不是什麼好東西,淨是賺些黑心錢,他表面上做着絲綢買賣,可背地裡......”
他拉長了尾音遲遲不說,随後又挑釁般瞥了一眼玉瞑。
“背地裡如何?”玉瞑問道,仿佛是沒看到謝扶的眼神。
“背地裡做的還是買賣。”謝扶似笑非笑,道:“可做的卻是人口買賣。”
玉瞑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是在行俠仗義。”
“難道不是?”謝扶眉頭一挑,道:“我抓的都是為那個姓林的幹活的人,他們被我剝皮抽筋完全就是咎由自取。”
話到了這份上,玉瞑是信了幾分的,但他仍舊不肯放謝扶離去,謝扶追問緣由,他便道:“你畢竟是位魔君,就是要放你那也等雍城作亂的人被抓到了再說。”
“可以。”謝扶竟意外地配合,不過他還是提出了一個要求,“但我要帶小月牙兒一起離開。”
“不行。”玉瞑道:“她是玄霄宗的弟子。”
謝扶道:“我可不管這些,我隻知道我答應了常元道長,要照拂她的。”
玉瞑聽到常元的名諱哪還能不明白原來謝扶與楚月檀早就相識,他正要再問,楚月檀卻是搶先一步道:“你還好意思說這個,當初我們不是約好了一起去京都的嗎?怎麼臨走前你倒是反悔了。”
謝扶氣得咬了咬後槽牙,道:“你還說呢,我還不是被那個徐榕給騙了。”
他們之間發生的一些事,淩不棄和楚月檀是知道大概的,可如今聽謝扶的意思,楚月檀才明白原來還有他們不曾看透的。
楚月檀道:“他又騙你了?”
謝扶道:“當初本來說好的,我跟你們一起走,結果臨走的前一天晚上徐榕找到我說京都那麼遠,我們得帶些錢。”
楚月檀道:“他騙你錢了?”
“何止?”謝扶氣惱道:“我們兩個渾身上下都找不到幾個銅闆,所以他就出了一個主意,他把我帶到了城裡的一個富商家,說要把我賣到府上去。”
“你去了?”楚月檀記得當初他們出發前徐榕确實是帶了幾粒碎銀,所以顯而易見的,那時謝扶确實是去那個所謂的富商府邸。
楚月檀和玉瞑的眼神同時變了,這樣的事謝扶也能答應?
“我去了啊。”謝扶哼道:“你們也别這樣看我,我其實也沒那麼蠢的,是徐榕讓我先進去簽賣身契把錢拿到,然後到了深夜他再來偷偷接我出去。”
楚月檀道:“所以你還是簽了賣身契。”
謝扶道:“我知道那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徐榕說城外方圓幾十裡都發了大水,日子久了難保也會殃及城裡,再說我們都要遠走京都了,那個富商也不可能再來抓我們。”
大水一發,無數饑民遠走,禍亂一起所謂的一紙戶籍也就沒那麼重要了,可以說徐榕的計策除了道德敗壞,好像還真的可行。
玉瞑道:“小小年紀就能耍這樣的小聰明,就是可惜,走到了彎路上。”
謝扶忽然垂眸,啞聲道:“但是我等了他一夜,他也沒出現。”
後來果然如徐榕所說,城裡起了禍亂,那個富商府上也鬧了災荒,他就是那個時候趁亂逃出的,隻是他再也沒能找到楚月檀的蹤迹。
“那你後來為什麼不來京都。”楚月檀道:“走的時候不是說了嗎,我們要去京都。”
謝扶哼道:“哪有那麼容易啊。”
楚月檀一怔,當初她和徐榕若不是半道上遇到了陸遠,估計早就成了兩具枯骨,再後來,他和徐榕又去了玄霄宗,謝扶就更不可能找到他們了。謝扶這個小倒黴蛋,向來運氣不佳,他雖然沒說,但楚月檀大概也能猜到他當初怕是經曆了很多不容易的事。
就在謝扶氣惱時,忽然擡眸向不遠處望去,他語氣不善地呵斥道:“誰在那!”
随着他話音而起的還有隐在暗處的幾個燈籠。
有燈籠逼近,那後面躲藏的人連忙一個個跳了出來,而反應最激烈的就是徐榕。
他們來得巧,正好聽見了謝扶的控訴。
徐榕自知理虧,想要為自己辯解,可話到了嘴邊卻不知道該如何說,反倒是謝扶先冷笑了一聲,道:“我還正準備去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