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面露羞愧之色,這畢竟是家中醜事,可到了此時他也不便掩藏,隻小聲道:“當年阿容小姐嫁去周家之後,侯爺就操心起了明珠小姐的婚事。老侯爺是費盡了心事,選來選去沒一個滿意的,後來正逢上了除夕夜,京都裡請來了一個戲班子,唱了一出折子戲。這出折子戲唱的就是雍城城主蕭長陵。”
老管家話音一頓,這雍城事一了,整個雍城上下誰不知道蕭長陵的做派,可知道是一方面,能不能接受又是一方面。蕭長陵好歹坐了那麼多年的神壇,這一時間坍塌了下來,别說雍城的子民難以接受,就是老管家這個外來人也不相信。
他說起蕭長陵時就要習慣性地誇贊一番,可想起這最近的風雨,又連忙止住話頭,轉口道:“總之當初老侯爺是極其滿意蕭長陵的,甚至還遞了信來雍城。畢竟有着阿容小姐和周家的那一層關系,明珠小姐與蕭城主也算是相配。
可此事最大的問題就是,明珠小姐不願意,甚至......甚至還......”
老管家吞吞吐吐了半天一個有用的字也沒說出來,但隻要往深處一想,楚月檀和玉瞑又哪能想不明白。無非是那時的陳明珠已經有了二丫。
楚月檀伸手打斷老管家那吞吞吐吐的模樣,問道:“那你可知當年的明珠小姐到底是和誰......”
老管家搖頭,歎了口氣道:“反正明珠小姐有一天趁着大家夥兒不注意就跑了,老侯爺查此事查了很久,可這線索到了雍城就斷了。我還想起來一件事,當初我是聽明珠小姐說她想親眼見見蕭城主,但大家都隻是當她說說,沒人想到她居然自己一個人偷偷跑了那麼遠。”
陳明珠聽着老管家的話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一個勁兒地晃着楚月檀的衣袖,哭喊道:“我的女兒,藏珠。”
楚月檀把陳明珠交到老管家的手上,道:“你先回家去,回頭我再帶着藏珠去京都找你。”
“好。”陳明珠笑吟吟地跟着老管家上了馬車,走時嘴裡還不停地念着“藏珠”。
馬蹄聲漸漸隐去了,楚月檀和玉瞑才想起來這旁邊還站着兩個人。
沈卿卿目送着馬車遠離,問道:“她就是二丫的阿娘嗎?她長得好漂亮呀,等二丫長大了也會那麼好看嗎?”
“當然。”楚月檀沒忍住輕輕捏了一下沈卿卿的臉道:“等你長大了,也會很好看。”
她說着又偏頭去看沈淮,問道:“沈仙君和周前輩的關系向來不錯,不知仙君可否見過陳明珠?”
沈淮微微颔首,輕描淡寫地回答道:“不過數面之緣。”
沈淮手上還抱着沈卿卿,今日之事她才是重中之重。
隻是不巧的很,南宮明又訂了一桌宴席,而這宴席的所在之地正與沈瑛和沈夫人的客棧在一處。
本無意看熱鬧的二人也沒想到最後還是和沈淮走在了同一條道上。
蕭長陵此前抓去的孩童都被他那些下屬帶着歸了家,再怎麼說那些下屬也是跟着這位城主大人做過惡的,因此不光是登門了,還連帶着鞠躬緻歉。
可眼看着其他人都把丢了的孩子找了回來,沈卿卿這裡還一點動靜都沒有,沈瑛當下就慌了,好在他剛出客棧沒多久就碰上了南宮明一行人。
沈瑛一問起沈卿卿的下落,南宮明幾人很是默契地沉了臉色,最後還是葉青蘿上前寬慰他道:“沒事的,沈大人,一會兒就回來了。”
沈瑛有了葉青蘿的承諾果然定心不少,這才注意到了躲在衆人背後的徐榕。
徐榕迎面撞上沈瑛的視線,本想糊弄過去,卻不想他被謝扶一推,直接向前一仰來到了沈瑛的面前。
“這位是?”沈瑛滿是不解。
謝扶道:“抓走卿卿的就是他,他就是蕭城主的好狗腿。”
徐榕心虛道:“真是不巧,我本來是要将卿卿親自送回來的,但是沈淮仙君說這事他親自來辦......”
說曹操,曹操便到了。
就在徐榕不知該作何解釋時,沈淮抱着沈卿卿到了。
沈瑛一眼注意到了沈卿卿,也顧不得指責徐榕,邁開腿便往前奔去。
“卿卿,沒傷着吧。”沈瑛關切地伸手準備從沈淮的手上接過沈卿卿,“多謝仙君,卿卿就交給我吧。”
等沈瑛的雙臂在半空中僵持了許久,他才發覺面前的這位仙君好像并不準備把卿卿交還給他。
“仙君?”沈瑛不解地出了聲。
沈淮卻并無解釋的意思,隻是問道:“不知你夫人在何處,我想和她談談。”
沈瑛下意識地上前引了路。
他們一走,南宮明就湊了上來,招呼着他們往酒樓裡走,道:“我這桌宴席擺的不錯,正好可以看戲。”
徐榕道:“好是好,但是我們看了沈仙君的戲,他回頭不會找我們算賬吧。”
這畢竟不是什麼美事。
謝扶瞥了他一眼,道:“這是你一個死人該操心的事情嗎?”
徐榕蓦然垂頭,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他還是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皇子殿下卻不管這麼多,嘴上嚷道:“沈仙君大人大量”就昂首挺胸地進了酒樓。
沈淮到底是怎麼想的,他們也無從得知,隻知道沈淮剛抱着沈卿卿進門,剛才還病怏怏的沈夫人仿若回光返照般蹿到門前,她完全忘了要顧及樓内的這麼多人,隻一個勁兒地拽住沈淮,道:“仙君,你看卿卿的天賦是不是很好,你一定要把她帶到仙門去,她以後......”
楚相瀾念叨道:“她瘋了吧,卿卿前兩次就是因為什麼所謂的仙門被害得那麼慘,她怎麼還死心不改。”
沈夫人還沒說出沈卿卿以後到底會成什麼模樣,砸場子的人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