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接到羽生結弦的電話，山崎還覺得有些奇怪。雖然羽生的工作時間大多都是在晚上，但他向來禮儀周正又為他人着想，很少會這麼晚了還給他打電話。

“山崎桑，不知道你明天有沒有空，能不能來一趟仙台。有個辭退商談需要你參與。”

羽生結弦的話更加讓他驚訝了。

自打給羽生結弦做HR外包服務以後，山崎一直向同行們炫耀自己的幸運。因為羽生結弦的團隊一向穩定。雖然招聘時比較挑剔，但是辭退這種得罪人又失功德的事情他幾乎不用做。居然大晚上找他去辭人，讓他不由得懷疑是不是詐騙了。

“這麼晚打擾到您了，細節我們明天見面了再說。”禮儀周正和體貼細緻的特點恢複上線，讓山崎找到了一些是羽生結弦的确信。

從東京到仙台的新幹線上，山崎仔細地翻看了羽生結弦團隊幾人的資料，默默猜測要被辭退的究竟是哪個倒黴蛋。

“山崎先生，這邊這邊！”藤井在車站門口歡快地向山崎揮手。

他那熱情的笑容，一點也不像要被談辭退的樣子。山崎心裡盤算着，把手裡的電子資料調換了一下順序，藤井的資料從最上面換了下去。拖動資料放到第二順位，才合上iPad，掂了掂背包，向藤井走去。

“最近你們工作室出什麼事了嗎？”山崎坐在副駕駛試探性地問藤井。

對方大約是因為正開着車，一臉嚴肅地撇了他一眼，才笑着回答：“哪有什麼事，正常的忙着呢~山崎桑這次是又給我們介紹幫手了嘛？好期待呢~”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山崎覺得藤井這話說得帶了些許怨氣。是因為太忙，太辛苦了嘛？

等他見到羽生結弦，解開了困擾自己一路的迷題，才意識到自己察覺到的怨氣來源于藤井咬牙切齒強調的“幫手”二字。

“這位榎木小姐的簡曆那麼漂亮，你真的考慮要辭退嗎？試用期都沒過呢……”

如果不是因為需要保持基本都禮貌，羽生結弦此刻隻想翻一個白眼。他轉着筆低頭想調整一下表情管理，卻依舊冷笑着哼出了聲兒。

“簡曆也不是全部。藤井的簡曆就寫得很簡單，沒什麼閃閃發光的經曆，但是做事很踏實又細緻，也沒什麼抱怨也沒什麼花心思。助理不應該就是這樣的嗎？”

他話說得直白，看山崎的臉色有些挂不住，軟下了些語氣。

“榎木确實不适合我們團隊。麻煩山崎桑跟她聊聊，就不需要待滿試用期了。這方面還是您專業。”

“行吧，看來你已經做好決定了。那我們來讨論一下辭退的理由吧。”

“工作能力不匹配。”羽生結弦回答的很快，像是早就已經定好了說辭一樣。

“能具體說明一下嗎？”

具體……

羽生結弦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感覺痛苦的記憶在攻擊自己。

痛苦的根源來源于幾天前自己在團隊會議上的話：中島尚最近需要修養幾天，所以她的工作冰演方面交接給田川渚，最近的幾場活動就榎木辛苦一下。兩位在工作上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問我。

他做事向來都是計劃好的，這次也不例外的給兩位新人準備好了應對他們工作問題的時間和精力。縱使田川渚在工作上收斂可靠，絲毫不需要人操心，羽生結弦也沒能剩下幾分精力。因為餘留的所有精力都用來給榎木填坑了。

中島尚休假的第二天，羽生結弦對着一份表格渾身不自在。

那是一份畫在word文檔裡的表格，字體大小超過5種，對齊方式也各有不同，一眼打開的時候差點瞎了。作為一個全世界聞名的完美主義者，羽生結弦忍着強烈的不适才沒有立刻動手改掉，而是關掉了文檔。

“老大，你看看，這種東西誰看得下去嘛！”藤井委屈巴巴地在他旁邊訴說着自己最近的遭遇，

“我不是故意沒給你準備便當的，但是榎木每次都把要交給你的工作先給我了。我本來也隻是随便打開看看，但是根本看不下去啊！我就幫她改了再給你的……”

“你沒教她交付标準嗎？”連續吃了三天最簡單的便利店飯團，羽生結弦有些不耐煩。

“教了！我把尚醬的範本也給她了！而且尚醬之前也教過她了呀！”藤井說着又點開一份文檔給羽生結弦展示，“老大你看，這是我給她講過以後她給我都東西。”

這次字體沒什麼問題。但是編号的形式五花八門，A/a/a）和1/1)/①交替使用，看起來更難受了。

聽到這裡，同樣作為社畜的山崎也覺得有些頭疼。這榎木在面試時看起來挺好的，怎麼工作起來是這樣的水準？他摘下眼鏡揉了揉自己的鼻梁，無奈地開口。

“聽起來确實是能力不足……但是這問題你跟她談過嗎？沒談過直接就辭退可能不太符合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