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幾位了。”羽生結弦在冰場邊向幾位完成了取材任務的攝影師鞠躬緻謝。

“哪裡哪裡，羽生桑才是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攝影師說的倒不是什麼客氣話。今天跟着羽生結弦取材一天，看着他在企劃、拍攝、練習、排練之間輾轉。他作為一個攝影師，跟在身邊已經覺得疲憊得很，全靠咖啡吊命，何況是羽生結弦呢？

“謝謝，我會的~”羽生結弦笑眯眯地回答着，卻沒有脫下腳上冰鞋的意思。冰刀套在地闆上吧嗒吧嗒地敲出聲響，才是他真實的計劃。

他還要再回冰上練習一陣。

跟着送了幾步，在攝影師的客氣下，羽生結弦才讓藤井望代替自己去送攝影師們離場。自己則是又回到了冰場上。

帶着耳機酣暢地把幾個曲目又連着再練了一遍。一天的辛苦下來，這個時間拉體力是最好的。他一邊在冰面慢慢滑行，一面慢慢平息自己喘着的粗氣。

練習出了一身汗，在這安靜下來後不禁覺得微微有些發涼。尤其是這冰面上滑行時帶來的涼風，羽生結弦覺得汗毛似乎都立了起來，打了一個寒顫。他順手把搭在冰場護欄上的羽絨服套上，低頭看着手機，接着在冰場上繞着圈兒。

體能有些到了極限的感覺，或許和這幾天快要下雪的陰沉天氣有關，最近覺得體能的提升到了一個瓶頸，沒有突破。羽生結弦在冰上兜了兩圈，在一次腿上突然卸力時順勢一屁股坐在了冰面上。仗着自己穿着厚羽絨服，他就這樣直接的仰躺到冰面上，看着冰場的天花闆，想象着如果此刻是在東京巨蛋，躺在冰面的中間，會是什麼樣的場景。

現在的這些努力……方向是對的嗎？

耳機裡的音樂也有些不合時宜的跳轉到傷感的類型，讓他警覺地舉起手機重新挑選歌曲。突然想起了今天早上點贊卻沒來得及細看的那條推特。

今天也在加班（Nao）：

今日推歌~Saucy Dog的「君ト餃子」

有空就聽聽看吧~

點贊（57）評論（11）轉發（34）

記得打卡（Nozomoi）：讓誰聽？

CC沒有超能力：讓誰聽？

Saaaaki：讓誰聽？

翻着評論區這幾個熟悉的ID，羽生結弦勾了勾嘴角。他很想回複一句“讓我聽的”，但想想，還是把對話框裡的字一一删去。

早上這條推特發出的時候，他就看到了。緊湊的工作安排讓他沒有時間認真去聽她的安利，于是隻能匆匆點贊，等有空了再回頭來翻。隻是這一等，就到了半夜……

音樂播放，輕快的鼓點和吉他的聲音交融，讓羽生結弦的心情也輕快了許多。

「雪白的，像雲一樣柔軟的你，會不會融入灰色呢？有點讓人擔心呢」

歌詞唱着奇奇怪怪的樂觀邏輯，什麼讓人頭疼的事情就當下酒菜。真的是很符合小狐狸呢。

小狐狸啊……

羽生結弦仰躺在冰面上，雙手握着手機舉到眼前習慣性地翻出了約會那天他拍的那幾張照片。

照片裡他自己隻占了左下角的一點點位置，大面的畫面留給了桌子和桌子那邊的小狐狸。手指在手機屏上滑動，照片翻頁之間可以看到一個吃到不好吃的關東煮而皺眉的小狐狸，再到發現他在拍照時來不及整理表情的慌亂，最後幹脆對着鏡頭大方比耶。

臉頰因為塞着食物而鼓鼓囊囊的，這樣控訴關東煮難吃，實在是沒有什麼說服力。這個想法他現在依舊堅持，雖然當時說出來時，尚醬一臉的不服氣。

“是很難吃，太鹹了！但是不能浪費啊。”她咽下嘴裡的食物，捧起一旁的水杯灌了一大口。

“抱歉，應該帶你吃更好吃的。”羽生結弦滿臉歉意。

尚醬笑着擺了擺手。

“這是我選的店，是我被門口的廣告牌圖片給欺騙了。”她順手就從桌邊把宣傳單抽了一張出來，指着上面吸滿湯汁色澤誘人的豆腐說着，“你看，這豆腐誰不饞呢？哪知道這麼鹹。哎~果然沒錯，新海誠電影約會一定會有要翻車的事情。還好翻車在這頓關東煮上。”

她就這麼随意地嘟囔着，立起筷頭把碗裡的豆腐掐了小塊，塞進嘴裡。認真地，努力地，把那份不太好吃的關東煮吃了個幹淨。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嘟囔竟然把羽生結弦心裡隐隐的不安也掃去了。

中島尚總是這樣，可以不經意之間，安撫他的不安。

可是……那天約會後，别說是約會了，他們倆已經因為忙碌的工作，幾乎在仙台和東京錯開，兩周多沒有見到面了。

想到這個，羽生結弦喪氣地把舉得有點酸了的手放下，就這麼直直地望着天花闆上一盞盞白色吊燈。盯久了，眼睛有些幹澀，眼淚似乎就要趁機出來濕潤眼球。

如果不滑冰，他是不是就是個普通的27歲青年？每天上班，下班，回家打遊戲，和朋友聚餐，和女朋友約會？可是……那樣的話，還是羽生結弦嗎？

屋頂的吊燈已經逐漸刺眼，羽生結弦剛要擡起手遮一遮，朝思暮想的那張靈動的小臉就這麼毫無防備地出現在了眼前。不對啊，明明下午她還在東京有工作。

中島尚眨巴着大眼睛，帶着一臉的疑惑低頭看着羽生結弦，趁他因為驚訝而瞪大眼睛楞在原地的機會，她伸手去摘下他的耳機。

“你在想什麼呢？這麼躺着不會感冒嗎？”

她的聲音讓他這下子意識到了真實，猛地坐起身，沒有控制好力道，腦袋把尚醬的腦門撞了個結實。

“嗚哇！”她痛呼一聲，一屁股坐到了冰上。這一撞實在結實，物理作用下的鼻酸讓生理淚水一下子就盛滿了她那雙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