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然就是我有你戶口的原因。”布魯斯低頭看她,“我幫你建立了整份檔案,包括僞造出生日和父母籍貫。”
蘭迪平淡地嗯了一聲,歪過頭,開始研究眼前的保險櫃。
一個節拍的停頓後,布魯斯問:“你……不追問?”
蘭迪回頭,瞥了他一眼。
哦,對,原地馬上打破砂鍋問到底小姐(蘭迪對此有點自知之明)突然沒有任何問題,這肯定讓布魯斯對世界産生懷疑。
“累了,筋疲力盡。”蘭迪簡短地回答,一邊東摸摸、西摸摸,搞懂了保險櫃的機關運作,将珠寶置入其中,“我能看出來這裡有個很長的故事,而我決定明天早上再來聽。”
布魯斯點點頭;在剛才,那短暫的一刻之間,迅速瘋狂生長出來的不安和懷疑如同熄滅的燭火那般,萎縮下去。
蘭迪在心裡無奈歎氣。
這裡肯定有個超級長的故事。她甯可睡醒再聽。
有了第二個火熱的夜晚,蘭迪就更加深了‘至少不會輕易離婚退貨’的想法──不管這場神奇的婚姻背後到底是出于什麼樣稀奇古怪的動機。
她不在乎,因為她真心滿意。滿分五星,她可以給這打六星。
盡管蘭迪現在不能清楚回憶起以前曾有過的幾次床第之事,但在腦海深處,她對此有個清晰的印象是,她總是得在床上演戲。
坦白講,超假的,零愉悅,無聊至極。為了不分手,必須得裝一下把場面圓過去,叫得好聽,藉此讨好對方的自尊心。
從來沒人發現她在演戲。這是個天大的笑話。
所以……某層面上可以說布魯斯是她的第一次。說來老套,但這就像她的身體一直以來都在等待布魯斯,過去所有的不滿足和不滿意,布魯斯用兩個晚上就讓她滿足又滿意。
早晨,蘭迪在刷牙時不自禁想:不知道布魯斯這些技巧是哪學的?
她盯着鏡中的蘭迪,停頓一秒,立刻意識到,她不喜歡這個問題背後豐富的假想畫面。
她會生氣的。她知道她會。
即使這不是出于愛,因為她認識布魯斯的時間還太短、甚至談不上是真正認識布魯斯,這裡還來不及建立起真正的愛;但她對布魯斯的喜愛已經強烈到足以在她胸口形成一股模糊的、醜陋的占有欲。
更醜陋的是,這不僅是占有欲,這也是領地意識。
蘭迪吐掉牙膏沫,開始漱口。
她知道有些人,在步入一段關系後,會想弄清楚對象的一切過往情史,認為掌控精準情報對戰略有利;蘭迪不是這種人。她甯願保持無知。
這實際上很有用,要是人們能知道、适當的無知對維持完美婚姻(和家庭生活,這也通用)可以起多大的幫助那就好了。
在正确的時機對一些顯而易見的事實視而不見,這不是為别人,主要是為了放過自己。
此外,單就床事這部份結果看來,她是這裡的受益者。
蘭迪拿起潔面球,開始洗臉。
要是有天,某個曾經擁有過布魯斯的女人、趾高氣昂的走到她面前朝她揮舞事實,她會怎麼做?
也許她會跳起來抓花對方的臉。
下一個問題:那麼布魯斯會欣賞這種缺乏優雅的、不冷靜的行為嗎?
呃。大多數男人都不會吧。
蘭迪直起腰,拿毛巾擦幹臉上的水。她聽到布魯斯打着哈欠從她身後走過。
“樓下餐廳見。”布魯斯說,手臂摟住她的腰,在她脖子後輕輕一吻。
這有效地切斷了蘭迪一大早就情不自禁在腦中開始的螺旋式上升。
用混亂來描述早餐時的場面,那都是種輕描淡寫。
但那是好的混亂,有着默契、不緻命的玩笑和家庭氛圍,所以這還挺不錯的其實。蘭迪認為自己能很快适應這個環境。
在她走進廚房想裝第二杯咖啡時,黛安娜走過來,替她按下開關。
在咖啡機磨豆子的噪音中,這位來自天堂島的女神、面帶笑容地與她攀談。
“嘿。新婚生活目前如何?”
蘭迪握緊陶瓷咖啡杯。“挺滿意的。”
“是嗎?”
蘭迪聳了聳肩,她不知道黛安娜昨晚留下了,以為神奇女俠也在半夜飛回家的名單上。
她也不知道黛安娜想找她聊什麼。她的意思是,她們能聊什麼?聊布魯斯?
“你要給我講鏟子談話嗎?”蘭迪脫口而出。
該死。這就是為什麼她需要第二杯咖啡。經過昨天一整天的超高速運轉,隻一杯根本不足以喚醒她疲憊的大腦。
黛安娜友善的笑容變得錯愕和困惑。
“為什麼我要?因為布魯斯是我朋友?”說着,黛安娜揚起眉毛,朝餐廳長桌主人位置方向瞥一眼,轉回頭,“不,他已經是個大男孩,我确信他可以照顧他自己。”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