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有金吾衛,現有稽查司。金吾衛将軍徐弘是出了名的兇神惡煞。如今這稽查司少卿盛鈞行官位也不高,看似漫不經心但做事卻和徐弘一樣不留情面。
活脫脫一個煞神,一個笑面虎。
将軍府中,做了許久惡人的徐弘終于緩了一口氣,雖然稽查司抓來的官員還是得關在金吾衛大牢,但他終歸是不用出面做這個惡人了。
徐弘摩挲着倚靠在他懷裡的光嫩肩頭,一臉餍足。
“我去長公主府和王妃說一句,把你的身契要過來如何?”
說着話,徐弘垂眸去看懷裡的人的反應。本以為她會高興,卻隻看到她那一雙冷靜毫無波瀾的雙眸。
她推開他,從他懷裡起身,伸手去探榻尾的衣裳。那滿是傷疤的背脊也露在徐弘眼前。上場殺敵,查抄官員府邸都始終冷酷無情的人看到那背眼中露出心疼之色。
她默默穿衣,無聲的姿态表明了一切。
她不願意。
女人沉寂着套上衣裳,邁過他準備下榻,徐弘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我知道王妃與你有恩,我日後會想辦法替你報答她的。贖了身契,有個自由身不好嗎?我再想法子給你換個身份,我納你進府。”
不論是眼前人曾經為奴的身份,亦或是她啞女身份。徐弘再心疼她,也始終冷靜。他不可能娶她為妻。他還得想法子給她換個清白身份,才能給她一個貴妾的名分。
被徐弘攥住的手腕冷靜掙開,她頭都未回,隻是無聲扣前襟的扣子。扣完,她就往房門走去。在她手搭在房門的一刻,徐弘沉了沉眼眸。
“你何時再來?”
她依舊沒有回頭,打開門,融進了黑夜中。
看着敞開的大門,徐弘冷笑了一聲。他一個金吾衛大将軍,卻被一個啞女當成了一個青樓小倌,行蹤不定,他找不到她隻能等着她登門。登門後睡完他後甚至說走就走。
好啊,她既然這麼想當一個奴才,那就當着吧。
他再提替她要身契,他就是狗。
黑夜中,纖細的身影從将軍府側門所出,拐了兩個彎确定無人看見後,輕輕一躍跳上了屋檐,再踏兩步上了屋脊。夜色中,她準确躲過所有金吾衛的崗哨落入一座民宅院子中。
她落地的刹那,一道黑影摸到了她身後。
“是我。”
沙啞暗沉的音調。黑暗中,數道眼神收了回去。隐在她身後的那道黑影将劍推回了劍鞘中。
“老大找你,一個時辰之前的事了。速去長公主府吧。”
才站穩腳跟的人,毫不猶豫又躍上了屋檐。
原本可以來去自如的長公主府,如今因為多了許多的王府侍衛而變得守備森嚴。好在,有幾處位置,長公主府的侍衛寸步不讓,堅持除了他們,王府侍衛不能踏足。
陳朝也知道,但他隻以為那幾處地對她有特殊的意義,畢竟是她的府邸,陳朝也沒說什麼,也未曾想到,她那是給自己人留的方便出入的位置。
繞過前門,到側牆,貼在牆根,隐在暗處先是有規律敲擊幾下後她才躍上高牆。落地後,見到的便是觀海面無神情的冷臉。
“觀心,我說過什麼?”
剛落地的人心中一凜,垂下眼簾。
“不會再有下回了。”
觀海掃了眼前人兩眼,來的匆忙,她衣裳都沒換。衣着雖樸素,但難得不是那一身黑衣。她雙唇緊抿着,腰闆筆直。
相仿的年紀,有人在夫君懷裡安寝,有人與同齡人嬉笑玩鬧,而有人卻不能輕易示于人前。觀海收回冷漠的眼神。
“走吧,出城。”
冷風呼嘯,幾人摸黑出了城。一路疾行,在黑夜中叩開了一座寺廟的大門。寺廟不大,隐與山間。一個小僧開的門。
幾人入了寺,小僧警惕看了眼四周,确定無人才阖上大門。
寺廟後院燈火通明,幾人剛踏進去,就有身着黑衣的人迎上來。
“人呢?”
“在西廂房!”
觀海大步流星朝西廂房走去,觀心亦步亦趨跟在其身後。
推開西廂房大門,撲鼻而來是一股熟悉的安神香氣息。屋子裡燈燭明亮,觀海可以清楚看到榻上躺着的人。身型修長,閉着眼眸面容平靜。如果忽略他身上捆綁着的繩索,倒像是睡熟了。
觀海走到榻旁,居高臨下打量着沉睡着的人的臉龐。他身後的觀心也看清了床榻上的人,面容有些熟悉卻又陌生,和那安王次子趙泰佑有七分相似。
觀心瞳孔一顫。
“這是趙泰德?”
觀海沉着臉,伸出手。
“信給我。”
一封信放到了觀海手中。
展開信,一目三行。觀海臉色越來越沉。
“觀心,你留下。把人看好。我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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