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蘭嘉再次醒來時,床榻上隻有她一人。素念一直守在榻邊,見主子醒來,主動道:“王爺帶着小世子逛園子去了。”
外頭的雨聲淅淅瀝瀝的,任蘭嘉微微皺眉。
“外頭還下着雨,怎讓他出去了?”
讓哥兒才發過熱,伺候的乳母侍女自然不敢随意。
素念:“小世子鬧着要出去,王爺給小世子裹了小披風出去的。”
任蘭嘉用早膳時,父子倆回來了,讓哥兒一臉興奮,顯然玩高興了,但在任蘭嘉将讓哥兒抱在懷裡時,卻摸到了他的手冰冰涼涼,再仔細一摸,小小的手心還有些濕漉。
陳朝見她蹙眉,解釋道:
“鬧着要玩雨,便讓他接了幾滴雨水。”
任蘭嘉未擡頭看陳朝,垂着眉從懷裡抽出了帕子細細給讓哥兒擦手。讓哥兒乖乖坐在任蘭嘉懷裡,眼睛盯着桌上的膳食。
任蘭嘉在用早膳,陳朝進來她也未曾問他是否用過膳。至于房裡的侍女,任蘭嘉不發話,她們自然不敢吱聲。
陳朝自然沒有用早膳,他本想再陪她睡會。奈何兒子睜開眼就咿咿呀呀想出門。他怕讓哥兒吵醒了深睡的她,這才抱着讓哥兒出去走了一圈。如今再看她依舊是那副淡淡的模樣,他也沒有勉強。
外頭還有許多事等着他處理,所以他也沒有久留。
陳朝踏出正院,最先要料理的就是葉芙蓉的事。
他這表妹,不能再留在京中了。頭腦簡單又莽撞,今日能貿貿然給他下藥,明日也不知道會再作出什麼。萬一再傷及她或者是讓哥兒,那他真是很難再顧忌這最後的血緣之情了。
陳朝出府時,帶上了被捆得結結實實的葉芙蓉。他們的馬車出府,觀海正好策馬進府。
觀海進府後就進了正房,而房中任蘭嘉早就在等着他。
觀海:“去的太遲了,關押觀心的民宅已經空了。那些暗衛都不在那了。”
昨日陳朝不願意将人交給任蘭嘉處置,任蘭嘉當時未說什麼,但不代表她就這麼把這事放下不計較了。本打算抓兩個送去給觀心出出氣,沒成想人去樓空。
他早有防備。
任蘭嘉:“宋十呢?”
觀海:“宋十還在養傷,目前看着并沒有什麼異動。要抓來審審嗎?”
任蘭嘉搖頭:“先将他妹妹送走,再把他派去江南吧。龍衛和安王都曾以江南為據點,盯着他,看他到了江南有沒有什麼動作。”
觀海進門也就隻有這兩件正事,說完本想退下,任蘭嘉卻叫住了他。
“把京中的人都分批撤到益州,留下一批侍衛就行。年後,我們也啟程。”
觀海有些驚訝,陳朝昨夜宿在正房的事他是知道的,本以為昨日夫婦倆在書房内沒有争吵,昨夜任蘭嘉又松口讓陳朝宿下,是已經改變了心思。沒成想,心思是改變了,但不是觀海想象的那樣。
她提早了去益州的計劃。
原本她是打算等任蘭昭成婚再走的,如今這意思,不管任蘭昭何時成婚,她都要年後就走。
提早去益州的念頭是昨日任蘭嘉從前院書房回來時萌生的,昨日他雖然什麼都沒說,就放了觀心,但觀心殺了他的人是實實在在的事實,一個醫女,有這樣的身手。他居然也什麼都沒問。任蘭嘉知道,他這是在粉飾太平,他必然懷疑過觀心,也懷疑過她,否則不會寫信去幽州。
想到昨日看到的那封信,任蘭嘉擡眸看向觀海。
“信還有身契都送去幽州了嗎?”
提到此事,觀海也頓了一瞬,他看向任蘭嘉的眼神有些複雜。
“送過去了,你交代給觀心的那封信,我也交給下頭的人,等觀心到幽州時就會給她。你真要放觀心離開嗎?”
任蘭嘉笑笑。
“觀心在娘胎時就進了教坊司,如今能有這麼一個真心實意對她的,我為何不成全她。不隻是觀心,我也期翼你可以找到一個真心人。我身旁的侍女如今也都到年紀了,在去益州前,我也想将她們都配出去。就是不知其中有沒有你稱心的。”
觀海沒預料到任蘭嘉的話語峰回路轉,一下就扯到他的婚事上。觀海皺皺眉。
“我無心婚娶,郡主知道的。”
任蘭嘉自然知道,她隻是替慧心問問。
任蘭嘉:“我這不是想你早日成婚,早些生個孩子還能陪陪讓哥兒嗎?讓哥兒身邊的貼心人也得早早備着了。如果是你的孩子,我更放心不是。”
觀海:“我已經在給小世子留意合适人選了。郡主就莫惦記我了。”
提到婚事,觀海不敢在正房再多逗留。任蘭嘉看着他離去的背影也隻能搖搖頭。
這有情之人,她願意成全,實在無心,她也不願勉強。
對觀海有情的慧心還不知道府裡的這一番對話,她一早就領了命出府了,往任府去了。
此時任府的女眷都聚在任老太太屋裡,聽到慧心的話都有些驚訝。
“嘉兒怎麼想着去莊子上過冬了。”
問話的是任老太太,慧心還沒回答,坐在一側的任三夫人道:“都說今年會是個寒冬,我們也許久沒去莊子上過過冬了,莊子上也暖和?嘉兒難得張口,母親,要不我們就應下吧。”
聽了任三夫人的話,慧心又看向任大夫人:“王妃也命我去請大姑娘了。王妃說,趁着三姑娘還沒出嫁,姐妹們正好可以一起熱鬧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