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個事兒已經在年級裡廣為傳播,大家多多少少都聽說了。有人說,那人在學校附近的居民區活動,專門騷擾下班回家的女生,還有人說,那人是盯着下晚自習的女學生騷擾,畢竟女高中生年紀小,膽子小,還手無縛雞之力。
這幾天學校門口接送的家長和私家車肉眼可見地變多,估計也是為得這個事兒。
“林度,你要不找先去你舅舅家住兩天。”湯林和見王微走了,光明正大地轉過來。
“用不着。”林度想也沒想。
“就知道你會這樣。”他一副早有預料的樣子,“我跟餘斯清商量好了,我們下晚自習一起送你回家。”
林度這個人他們都太清楚了,屁大點兒小事天天麻煩别人,等真遇到事兒了,嘴跟那個河蚌一樣,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向任何人開口求助。湯林和本來還沒想到她一個人回家這茬兒,餘斯清一提他才反應過來,倆人一合計想出這麼個辦法來。
“咱們住得離那麼遠,你送完我再送餘斯清,等你回家都什麼時候了。”林度心裡挺感動的,但又覺得沒必要,“真不用,放學那麼多人呢,我往人多的地方走就行了。”
“不行,這事兒沒得商量。餘斯清說了,你要是有什麼疑義,下課找她去。”湯林和堅定地搖了搖頭。
林度默然,既然餘斯清發了這話,那這事兒她多半還真擰不過這兩條大腿。
湯林和看她安安靜靜沒說話,滿意地點點頭,瞥到旁邊的陸暮西才發現這倆人最近氣氛好像有點兒詭異。平時他轉過來的時候,這倆人基本都在旁若無人地說一些别人聽起來挺無語的對話,大概類似于“大變活筆”這種又冷又幹的,介于破笑話跟爛梗之間的,隻有他們倆接起來的迷之對話。
但這兩天,後面好像安靜了不少,尤其剛剛他轉過來的時候,倆人出奇的安靜,各自盯着成績單也不知道能看出什麼花來。
他剛跟林度說話的時候,陸暮西全程在旁邊目不斜視,也不擡頭,也不接話,整個人眉眼淡淡的靠那兒,不知道在想什麼。
湯林和的目光在倆人之間猶疑了一會兒,還是默默轉了回去。
老話說得好,這朝夕相處的同桌之間的事兒啊,就跟那小夫妻之間的事兒一樣,都是家事兒,外人就不該插手,容易成炮灰。
他可不想當炮灰。
班長安排事情效率一流,很快便讓大家自行商量,整理出了新座位的名單。
林度選了個熟悉一點的女孩兒,也就是那個磕樓下倆公貓cp的葉子露。
“大家趁着現在把座位換了吧,早讀換的話又得被主任罵死。”班長快刀斬亂麻,說完又補了句,“大家都小點兒聲啊,别閑的沒事兒去招惹隔壁的。”
“隔壁現在已經是咱們忠實的盟友了,怕什麼。”一個男生已經早早跟自己狐朋狗友勾肩搭背上了,聞言,非常膨脹地說道。
康華北長長歎了口氣:“真是孽緣啊,孽緣。”
跟隔壁的孽緣是上學期的,林度聽湯林和跟餘斯清說過一嘴。
班裡人多地兒小,換座位騰不開,得有些人先上樓道等會兒。幾個男生在等待的間隙非要擱門口談論數學題,打打鬧鬧間把隔壁班門兒撞開了。
當時也是月考完,隔壁班剛被班主任罵了個狗血淋頭,那個被拿來攀比的“别人家的班”正好是A班。本來心情就不好,那幫祖宗還在晚自習擱人家門口笑,聽起來就跟挑釁似的,門被撞開的瞬間,這新仇舊恨都不用誰煽風點火,直接以燎原之勢自然而然地着了起來。
據說,戰事激烈到差點兒把來勸架的年級主任拉進去一塊兒揍。
後來兩個班全體都被罰去撿了一學期室外垃圾,剛開始劍拔弩張的,但打掃衛生那個點兒,學校外面根本沒人,就兩個班在打掃,大家天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從冬天撿到夏天,那點兒小仇小怨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完美轉化成了戰友情。到現在,隔壁班還天天有過來問題的人。
餘斯清講的時候也覺得好笑,說,他們明明昨天還在罵爹喊娘不共戴天,結果好像沒過多久就勾肩搭背哥倆好了。
少年人的情緒就像天上的流雲,聚在一起能黑雲壓城,遮天蔽日。風一吹,又能輕易地散了。你往上擡頭一看啊,發現還是那片晴天朗日。
林度感歎了聲,看前面也搬差不多了,起身把凳子往後推了推,手剛扶上桌子,就被一股力道攔下來了。
“我來吧。”陸暮西手指按着桌角,順勢接過,自然地問,“你坐哪兒?”
林度愣了愣:“葉子露旁邊。”
“哦。”他點頭應了聲,剛走兩步又停了下來。
林度抱着沓書,有點發懵地跟在後面,見狀,及時止住腳步,但實在沒刹住,還是一腦門磕在了他背後。
她倒吸一口涼氣,随便擡手扶了一把,隔着薄薄的t恤感受到陸暮西身子僵了僵。
怎麼我還把你撞疼了是嗎?扶的那下幾乎是轉瞬即逝,林度全然沒在意自己剛剛扶的那下是人家的腰,沒好氣地朝着他後背拍了下,用掌心抵着隐隐作痛的腦門,有些生氣地問,“你突然停下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