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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越來越冷,最近小區裡突然多了很多流浪狗。
大好小好可能在别的地方有自己固定的居住地,總是不願意多呆,偶爾回來叫兩聲,吃點東西,吃完就搖搖屁股走了,老太太總說它們倆是“白眼貓”。
林度不太擔心它們兩個,她更擔心的是那隻最近總在小賣鋪附近晃蕩的棕色小狗,别的小狗都是在附近小區到處流竄,隻有它頻繁地出現在這裡。
已經連着碰見它好幾天了,小家夥膽小的不行,一見人靠近就躲,林度白白浪費了好幾根火腿腸,最後都跟陸暮西蹲小賣鋪後邊分着吃了。
陸暮西把林度送到小賣鋪門口,倆人正要道别,就看那隻小狗在角落鬼鬼祟祟地探頭探腦出來。
兩人對視一眼,都止住了話頭,齊齊看過去。
小狗毛色泛着黑,怯生生的眼睛可憐巴巴地朝這邊望。
多麼熟悉的場景。
林度看着它歎了口氣:“今天,我真的,不想吃火腿腸了。”
陸暮西也歎了口氣:“最後給它一次機會,這次要是再跑,下次就算它把眼睛瞪破了咱們也别搭理它。“
說完,他又盯了盯小狗那水汪汪的眼睛,滿臉寫着“傷風敗俗”四個大字兒:“啧,也不知道它哪裡學會抛媚眼的。”
林度一言難盡地看他一眼:“你這破詞兒用的,人家這叫賣萌,又不是賣身,傷哪門子的風,敗哪門子的俗了。”
倆人說歸說,倒也沒真不想搭理它,這幾天,一個人天天喊着“不想吃火腿腸”,另一個人天天喊着“最後一次”,這都不知道第幾天了,一見着這“媚眼”依舊是口嫌體正直。
林度轉進小賣鋪摸了兩根火腿腸,老太太從櫃台裡斜她一眼,沒好氣兒地說:“天天順我火腿腸,那臭小子是吃不起飯嗎?”
“唉,跟您說了多少次,怎麼就不信呢?”林度揚了揚手裡的火腿腸,糾正道,“這不是喂臭小子的,是喂狗的。”
說完,她頓了一下,心想,其實也不對,狗要是不吃的話,那确實是喂臭小子的。
林度擺了擺手,邊往外走邊說:“總之,我這是為公益事業做貢獻,錢到時候讓臭小子轉您。我先出去了,馬上回來啊。”
兩人剝了火腿腸,扔了一段過去,然後隔了老遠蹲下,一副拐賣兒童的模樣,瘋狂誘惑那隻小狗過來。
那隻小狗躲牆角後面,可憐兮兮地看了半天,就是不敢動。
僵持了好一會兒,林度手都凍麻了,慘兮兮地把手縮進袖子裡,隻露半截火腿腸出來:“你說,它是不是缺個名兒?“
“什麼東西?”陸暮西莫名其妙地問,順便看了眼那半截火腿腸,自然而然地伸手過去,“給我吧。”
林度沒客氣,僵着手遞給他:“你看那黑白無常索命都得叫個名字呢,咱們給它起個名字,說不定就搭理咱們了。”
“那你打算給它取個什麼名兒?”陸暮西手也凍得泛紅,但他好像不是很在意,又掰了一段火腿腸丢過去,沖那小狗勾勾手指,吊兒郎當有一搭沒一搭地喊着,“旺财——,招财——,元寶——,鐵蛋兒——,鐵錘兒——,鐵柱兒——”
林度忍無可忍:“你能不能取個好聽的名兒?”
“不好聽嗎?”他莫名其妙地聳聳肩,伸掌擺出“您請”的手勢:“那你來。”
“小白——”
林度第二個名兒還沒喊出來就被陸暮西堅定地打斷了,他看着那條髒兮兮的小狗,額角直跳:“……不是,它,白嗎?”
“退一萬步講,就算它是白的,那小白這個名字到底比鐵柱高明到哪裡去?”
“我很難說清楚到底高明在哪兒,但,小白就是比鐵柱好聽。”林度覺得自己吃虧就吃在語文不好上,擺手讓賢,“你高明,那你繼續吧。”
不管是鐵柱還是小白,反正那慘兮兮的小狗愣是一個都沒搭理。
這麼好聽的名字,居然還看不上?
陸暮西覺得這條小狗很沒品位,打算全方位試探它的喜好,拖腔拉調地喊着:“小黃——,小棕——,小黑——,小花,小二,小趴菜——,小寶貝——,小劉海兒——,小甜豆兒——”
他本來沒報什麼希望,越喊越離譜,都要打算放棄的時候,那條小狗竟然動了。
它猶猶豫豫地探出爪子,一邊瑟縮,一邊慢慢地挪動到火腿腸的跟前,小口小口地吃掉了地上的火腿腸。
我去?
陸暮西“騰“地直起身子,着實有點兒匪夷所思。
喜歡小甜豆兒這個名字?
莫非是個小女孩兒?
林度也愣住了,震驚地看向他,喃喃道:“居然讓你瞎貓碰上死耗子了。”
又看了老看正在吃火腿腸的小甜豆兒,有些郁悶地說:“小白不好聽嗎?小甜豆,它居然好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