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尴尬的事情之一,就是當你剛在背後跟别人讨論完你的同僚,下一秒,你的同僚本人就出現在了你們的讨論現場。
攬星本欲再多勸阻下阿宋,卻因喻遙的出現被迫終止了。
因為,喻遙明明确确地跟他說,不必再多勉強,如果阿宋不願意那就随她。
阿宋一時心情複雜。
你要說感謝?
也對,喻遙确實沒有勉強她,還幫她解了圍。
但你要說尴尬?
也确實有,因為攬星大人依然還是那般不會看人眼色,在她甩了好幾個别有意味的眼神給他之後,攬星還是表示沒有空餘地方可以安排阿宋今晚入住,便隻能把她塞給了喻遙。
所以此刻,阿宋正跟着喻遙走在回他家的路上。
喻遙的家離攬星閣很近,一路上,二人一前一後,但都沉默不語。
阿宋暗道:不語好啊,可别語了,她實在是尴尬的不知道說些什麼。
心思反複,又想到她剛才跟攬星說喻遙萬一又過了兩千年還找不到自己的身世,不知道喻遙聽到沒有。
要是聽到了,她這可真的算是直接在人傷口上撒鹽了。
正在思考,突聽前方的喻遙道:“到了。”
阿宋一擡頭,看到的是一間木屋。
不免心中有些意外,她以為至少會是一座看起來還算體面的府邸,但眼下這間,看起來相對簡約了些。
四周望望,周圍是片竹林,而這木屋就處在這竹林最深處,郁郁青青,沙沙幽鳴,雖不豪華,倒也一派恬靜安谧。
跟着喻遙進入木屋内部,才發現裡面比外面更為簡約,不,都不是簡約了,簡直可以說是家徒四壁。
廳堂空空,裝飾全無,家具寥寥,隻擺了張陳舊的木桌,凳子還隻有一個,阿宋合理懷疑這個是為了吃飯方便不得不添置的。
阿宋暗道:這麼窮,突然可以理解喻遙為什麼這麼摳門了。
喻遙好似想到什麼出去院子裡了,她一人在屋内走逛,門都開着,進入左邊房間,偌大個屋子就隻有張床,床連架子和圍欄都沒有,看着更像個榻,上面也隻放了套灰色的被褥。
腳步一邁,似踢翻床下的什麼,蹲下一看,發現是個箱子,忙給扶起,結果箱子摔露條縫,她倏一扶,嘩啦一下,掉出一大片金子。
阿宋:“......”
我去......所以家徒四壁都是因為錢都偷摸存在床底下了?!
我就知道,個錢串子守财奴!
走到右邊房間,就有些不一樣了,這右邊的房間布置的十分精緻,并且,看着像是間女子居住的。
梳妝台,梳妝盒,骨梳,各種女子用的散物應有盡有,被子也是繡花的,床上還挂着紗簾,很幹淨,很整潔。
想到攬星所言,喻遙曾與孟婆一同生活,莫非此間便是孟婆居住的?
再往俗氣的角度想想,莫非,他二人曾經是......
“幹什麼呢?”喻遙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在身後突然開口。
阿宋吓了一跳,手裡的骨梳也掉了。
喻遙看了地上的骨梳一眼,将手裡的被褥放到一邊,撿起骨梳放回原位,道:“不要動右邊這間房的東西,這是我朋友孟婆的房間,她故去後我一直維持原樣。”
“哦哦好,不好意思。”
她想的沒錯,果然是孟婆的房間!
喻遙自顧拿過那床被開始在左室地上鋪,邊道:“你和我住左室。”
“好。”
阿宋就這麼幹站着看他鋪床,有些手足無措,喻遙鋪的專心,看都沒看她一眼。
半晌,喻遙站起道:“好了。”
阿宋應了,十分自覺地往地上的床鋪一坐,一回頭,看到喻遙皺眉站着看她。
她道:“怎麼了?”
喻遙道:“你,去床上住,我住地下。”
“啊?”阿宋道:“不太好吧,你是主人你的房間,而且你是領導,還是該你住床。”
喻遙道:“優秀的待客之道,應是以客為先,而且,你不是說不跟着我了嗎?所以現在我也不是你的領導了。”
阿宋:“......”
喻遙伸出手,道:“請吧。”
阿宋在喻遙的注目下尴尬地站起,一陣心裡發虛地坐到床上,喻遙卻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收拾好躺倒在床上,又熄滅了燈。
黑暗裡,兩人都各自躺好,喻遙的氣息很平穩,阿宋知道他沒睡着,想和他解釋白天說的話,又擔心對方是不是其實沒聽到,又擔心自己就是解釋了會不會喻遙也聽不進去。
幾番糾結,在床上來去翻身。
突然,喻遙道:“睡不着也不要亂動,床會響,有點吵。”
阿宋黑暗中臉色一紅,道:“對不起。”
喻遙道:“無事。”
“不。”阿宋道:“除了這個,我還想對白天的事,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