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遙皺起眉頭,道:“慕老闆?你怎麼在這?”
慕恩嘻嘻一笑,把自己的包往桌上一放,沉得桌子當即咣啷一顫,道:“嘿嘿,我是來加入你們的!”
“加入我們?”阿宋瞧他那一大包裝備,鏟子鈎子繩子的,道:“難道你也要去瓊慕國找寶藏嗎?你不是對那些寶藏不感興趣嗎?”
“是啊,我是不感興趣。”他一根手指立在面前,笑道:“我感興趣的,是那朵花。”
收回手指,開始整理衣衫,道:“雖然祖父說不讓我們家族中人去瓊慕國,但祖父也說過,慕家人,尋香之事乃是第一要義,定要竭盡全力奮不顧身,才能在香業上做大做強。”
再一攤手:“那,話都是他老人家說的。說者自相矛盾,聽者聽哪句就全憑心情喽,嗯.....我掐指一算,本老闆今天心情很好,心中勇氣也甚佳!就先聽後面這句啦。”
他一臉理所當然,自有邏輯。
阿宋道:“但是,不好吧,瓊慕國情況難測,萬一遇到危險,有魔者攻擊你怎麼辦?”
“嗯——”慕恩想了想,從包裡挑出一根棍子,自信道:“那我一棒子打死他!”
阿宋:“......”
你要是真能一棒子打死她,刑務司的人可真的要給你燒高香了。
再度幾番推心置腹的勸阻,慕恩仍是不聽,鐵了心一樣非要跟他們一起去瓊慕國,阿宋拿他沒辦法,隻能給喻遙不停使眼色,想讓他想想辦法勸勸。
誰知,喻遙根本懶得管他,道:“無所謂,你想跟,就跟,但先說清楚,你若遇到事,我們不會保護你。”
阿宋剛要阻攔,慕恩就親呢地一挎喻遙的肩膀,道:“哎呀,不愧是喻兄,就是爽快果斷!”
阿宋:“......”
晚膳結束,慕老闆為表自身慷慨,主動提出這頓飯由他來買單。這種不花錢的事,喻遙自是不會有意見,雙臂一抱點頭應了。
誰知,慕恩一掏懷裡,神情一滞,再一掏兜,又是尴尬一笑,道:“那個,我好像沒帶錢包。”
合着請客都在嘴上啊!
眼看喻遙臉色漸沉,慕恩急忙道:“喂喂喂,我可不是賴賬啊,我是真的沒帶!”
話音未落,外面就傳來呼喊聲,道:“少爺!少爺!你錢包忘拿了!”
慕恩一望,立刻笑了,道:“你看,我真的忘了,這不是就來人給我送了嘛!”
小厮跑至他們面前,累的氣喘籲籲,額頭冒汗,嘴上抱怨道:“少爺,你怎麼還是這麼馬虎,出門在外,怎麼能不帶錢包呢,你......”
很顯然慕恩馬虎的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小厮擔憂抱怨起來都十分順嘴,慕恩趕緊給他打住,一頓賴皮,把小厮給打發走了。
慕恩和阿宋去結賬,喻遙一個人在座位上等待,繼續喝茶水。
他剛端起茶杯到唇邊,就看到遠處一桌前,獨身坐着位青衫男子,正在盯着他。
男子與他對上眼神,當即展顔淺淺一笑,毫無對視的尴尬,竟也端起茶杯,向他緻意,與之隔桌對飲。
男子轉回眼神繼續飲茶,喻遙目光卻仍不時掃過他。
近日身邊奇事怪事頗多,不由得對身邊的人都多留意了些許。
這飲茶男子獨身在座,一身青衫,衣着簡單,身上唯一的飾物,便是拇指之上的一隻綠玉扳指。
瞧着氣度不凡,長相卻是與氣度不符的平凡,且面容憔悴,似帶病容,喝茶間隙,時不時還要咳嗽幾聲,提起手至唇邊擦拭,又見一隻纖細秀美,骨節分明的白皙手掌。
不由得,教人覺得此人一身外觀甚是矛盾。
一壺飲盡,青衫男子動身離開,出門前經過喻遙之時,再度投以微笑。
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後,喻遙招呼來店中小二,向其打聽男子身份相關。
小二當即問道:“公子說的,可是那位手上戴着個綠玉扳指的青衫老爺。”
喻遙點頭。
小二道:“那位爺可不是簡單的人物,他乃是當今妙人榜第三的月下仙人,冼先生。”
喻遙道:“他應該隻是尋常人族,何故,要稱他為仙人?”
話本有雲,月下仙人,妙人第三,詭谲俠醫,月下贈藥,起死回生,美談傳世。
無人知道他全名是什麼,隻知道其姓氏為冼,而之所以稱其為月下仙人,正是與他一樁著名的美談有關。
他乃是一位行蹤莫測的醫者。曾經,有一位江湖野教的教徒為自己患病嚴重的教主尋求治病良藥,遍尋天下仍是未果。卻在一個滿月當空的夜晚,于一高檐之上,遇見了在坐在上面獨身飲酒的冼先生。
教徒三叩九拜虛心求藥,冼先生卻無動于衷,臨走之時,走到那男子面前,遞到他手中一杯茶,而後便潇灑離開。
那教徒拿着杯茶愣在原地不明他意,半晌才想起來拿起杯蓋看看茶杯裡面。
杯中所見,清澈茶水中有一朵花苞,晶瑩閃爍,那人恍惚後眨了幾下眼睛再度看去,那花苞在他眼前,竟頃刻間綻放為一朵散發靈光的雪蓮。
正是此雪蓮,後來救了那教主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