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宋懵了。
三個字?什麼三個字?
該不會是......滾遠點這三個字吧......
喻遙又道:“你應該說哪三個字?”
阿宋大腦開始飛速運轉,忽而腦海間靈光一現,捕捉到了那個簡單又必須言之的三個字。
她誠懇道:“對不起,大人。”
喻遙深吸一口氣,無奈地看了她一眼,道:“這句道歉,不是說給我的,是要說給你自己的。”
阿宋愣愣地懵在原地,不理解他所言之意。
喻遙道:“比起你誤解我,我更生氣的,是你輕易地将己身安危抛諸腦後,輕易地将自己置于危險境地。這是我萬萬不願意看到的。”
“而且,還有......”喻遙眼裡的情緒晦暗不明,殊一對上阿宋的目光:“我......哎!算了!不說了!”
他臉上忽生起一抹怨念神色,欲言又止,轉身離開。
阿宋站在原地默默無言,心中卻激起千層蕩。
喻遙竟然......絲毫沒有埋怨自己之意,隻是氣自己過于沖動。
她真是覺得無比羞愧,喻遙如此為她着想,她之前卻那樣想他說他,實在是太沒良心了。
回過神跟上喻遙的步伐走到慕恩身邊,慕恩一挎他的肩膀,仍在感慨,道:“喻兄,你的演技是真的很不錯!”
喻遙肩膀一擡,甩開他的胳膊,冷言冷語道:“誰說是演技了,我剛說的可是真心話,你對于我而言,本來就無足輕重,回頭遇到危險我真的會把你丢出去。”
慕恩一掐腰,搖搖頭道:“看看!又開始口是心非了不是?啊呀知道你最好啦。”
說話間手欠欠兒地就要去挑喻遙的下巴,卻遭嫌棄一手推開。
阿宋耷拉着眉毛,對喻遙道:“無論如何,大人我也要和你說對不起,我不應該那樣說你,也不應該說什麼各走各路的話,我真的是,太過分了。而且,剛才還好你攔下我,要是我那會兒真的沖動行事,沒準真的會如你所說人救不出來,把自己也搭進去。”
“你知道就好。”
喻遙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歎了口氣,話頭見松,道:“以後不可冒然行事,不可自作主張,不可犟嘴。再任性,回去直接把你扔十八層地獄去,讓你去看管那裡的怨靈。”
說完手在她腦門上輕輕一戳。
“好呢......哎呦!”阿宋被戳的一晃,假裝吃痛地揉揉腦門,一對視上喻遙的眼睛,兩人都沒繃住笑了。
慕恩左右瞥瞥兩人,忽而露出調皮的笑容,雙臂一挎兩人肩膀,喜悅道:“好喽好喽,和好喽!走吧!我們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
喻遙道:“等等,這害人的血池還得處理一下。”
三人行至血池旁側。紅瞳雖被收走,血池之内仍沸騰翻湧,血光煞眼,怨魂哀嚎之聲連連不絕。
喻遙道:“強取人的生魂力量滋養邪物,連肉身都不放過。如此人盡其用,當真是,殘忍至極!”
他讓二人退後,自己獨身在前,一掌平舉胸前,猛推出一股勁烈之氣,擊中那血池。
内裡黑紅之血霎時被沖擊激蕩而起,猶如一座巨大血瀑朝他們撲來。
喻遙再度祭出金羽,在三人面前形成保護罩,接擋住所有的攻擊。血瀑每一滴血在觸及瞬間就被打得潰散。
血液耗盡,又引了個天雷咒下來直接将幹涸的血池也炸了,一陣轟隆爆炸之音,石塊四處崩飛,連地面都炸出了個大坑,這磨人害人的血池,終是被徹底毀滅。
喻遙道:“我們出去吧。”
“等等。”阿宋阻攔道。
她跑到那血池的廢墟旁邊,取出打開自己的靈囊,将廢墟間一點點的殘魂敗魄收進其中,道:“等回地界的時候給攬星大人看看,能不能修補一下,縱然無法複生,如果能再次投入輪回也是好的。”
三人再度回到地面上的祭台,阿宋一眼看到祭台廣場上躺着多個黑袍人,她剛要戒備,喻遙就道:“莫慌,他們都已經死了。”
阿宋微微詫異,喻遙道:“又或者說,他們早就已經死了。”
三人走近,喻遙蹲在一具黑袍人屍旁邊,擡頭對阿宋道:“給你看個東西,你做好心理準備。”
他掀起黑袍人的兜帽,露出此人全臉,就是正常死人的鐵青臉色,但他唯一的特别之處便是......
他那兩個眼眶内都是空空如也,沒有眼珠!
再依次揭開其他幾人樣貌,皆是如此。
喻遙站起身,道:“他們,都是人傀。”
“人傀?”慕恩道:“和人殼聽着好像。”
喻遙搖頭,道:“但卻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東西。人殼術造出的都是假人,一般施術者靈息越強,造出的人殼越真,但終究是假人,其實細瞧破綻還是有的,就像剛才你那個,外表做的雖然很真了,但行動依然很受限,不能做過于複雜的動作。”
“這幾個人,他們是人‘傀’,是用死屍煉出來的,但是......”
喻遙手抵在下巴上,目光幽深道:“從眼部的傷口來看,眼睛卻是活着的時候就被取下的。”
阿宋不經意間一瞥,其中一個黑袍人的腕口衣袖處好似有銀光一閃。再細看去忽然怔住,回過神立刻蹲下去碰那人手腕,從中勾出一縷熟悉的銀絲。
這一拉扯,銀絲就牽動了人傀的手腕,她擡頭與喻遙對視:“這......”
喻遙看清的瞬間,立刻俯下身一把拽下那黑衣人的黑袍,看到他們衣袍之内的身貌,三人登時色變。
這人傀黑袍之下的頸周,每一處關節,身體四肢竟然都被這銀絲纏繞拉拽着!
喻遙朝這幾具人傀施以靈息,它們身上的銀絲瞬間散發出光芒,所有銀線發力繃緊向上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