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澈尴尬笑道:“幹嘛忽然這麼嚴肅。”
雪名靜靜道:“公主,我要走了。”
“走?”花澈一愣,道:“你要去哪裡?”
雪名道:“我......我要去參軍了。”
花澈臉色沉下來,道:“是父皇讓你去的?我去找他說!”
她轉身就走,被雪名拽住,留戀般地看看掌間握着的花澈的手,又輕輕将其放回花澈身體兩側,道:“不是皇上的意思,是我的想法,是我主動去申請的。”
“本來因為我是女子還不同意我加入呢。”自嘲笑笑,道:“但還好,三年學武不算白費功夫,看我有些基本功,他們就破格錄取了。”
言語全程,她都不敢擡頭看花澈一眼,說到此處的時候,她更是連手都莫名緊張地不知道放在哪。
花澈語氣冷下來了,道:“你做這件事情,為什麼不和我商量?”
雪名笑得勉強,道:“我知道公主想為雪名謀個好差事。公主對雪名的幫助,雪名都看在眼裡,可是雪名不能再這麼麻煩公主下去了。”
“可是我從來沒在意過,從來沒覺得這是麻煩,雪名,我......”
“但是我在意!”雪名大喊道。
花澈說話的時候想要去拉她的手,雪名卻退後一步躲開了。
不知是因為自己摸空的手,還是對方的話,花澈愣住了。
雪名從未對花澈說過一句重話,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态,深吸一口氣,道:“雪名雖是女子,但也有一顆想要報效家國的心。”
花澈道:“那我呢?你說過,會陪我十年的。”
雪名道:“我答應公主的,絕不會反悔,雪名從被公主救下的那一刻,命就是公主的,莫說十年,一輩子,我也願意陪在公主身邊。”
“隻是......公主此刻身邊出現了比我更适合陪伴在身邊的人。”
花澈終于明白雪名為何會如此反常,她一定是看到白天後花園裡她和柯雲在一起了,着急道:“雪名,我不喜歡柯雲的,我喜歡的.....”
“公主!“雪名打斷道:“雪名承公主救命之恩,三年以來能陪伴在公主身邊已心滿意足,從不敢奢望更多!十年之約,如今已履行三年,就當......就當雪名跟公主耍了個滑頭,約定先暫停,剩下的七年,雪名來日定會報答給公主。”
花澈敏銳地捕捉到了她話裡一個關鍵點,聲音多了絲顫抖,道:“你當真,從來沒有奢望過更多?”
“從未。”雪名忽然跪下道:“雪名對于公主,從始至終,都隻是救命恩情,還有主仆之情。”
屋内良久的靜默,久到雪名覺得花澈已經不會再回應她了。
這時,花澈忽然轉過身,背對她道:“既是如此,那你便走吧。”
雪名的思緒一片空白,強撐着拜禮道:“多謝公主。”
站起,轉身,慢慢的走遠。
忽而,身後的人道:“獨身在外,一切小心。”
她倉皇轉回身,花澈并沒有轉過來,仍然背對着她。
輕輕地道了聲好,握緊手裡的拳,邁開步子,走遠,走出。
她消失在門口的瞬間,花澈的肩膀忽然開始劇烈的抖動起來,仿佛再也無法多撐一秒,整個人跌坐在地上,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揪住心髒一般,難過得連呼吸都覺得很辛苦,眼淚卻肆意的從眼眶間落下。
随軍離開瓊慕國的時候,雪名回身遠遠地看了眼皇城的方向。
心中暗歎:等再回來的時候,她應該就已經忘了這些難過的事情吧。
她這麼好,身邊會有更好的人陪伴着她,也會有更幸福的家庭和人生。
而她,就躲在看不到的地方,衷心的祝願她守護她吧。
春滿人間,相識的第四年初,分離猝不及防的到來。
之後的五年裡,雪名用自己的能力從看不到的角落,逐漸走到了陽光之下,最耀眼的位置。萬裡河山,無人不知骁雪騎,無人不曉骁雪騎将軍首領雪名之名号。她雖為軍中唯一的女子,但無論任何一個男子都無法掩蓋她之鋒芒。
昭州之戰,險象環生,驚心動魄,總算落幕。
帶着一身軍功回到皇城的雪名,與離開時已不再是相同心态,這次的她,更富有底氣了。
但是想到要去見那個人,心中還是那般的慌張。
這五年來,她專心于領兵打仗,提升自我,刻意回避了軍營裡很多關于花澈的消息。
她會不會,已經成婚了呢。
皇帝對她的态度還是那般平淡,即便奉上戰功也無法換得他一絲贊許,但她并不在意。
從禦書房出來,她循着記憶直奔公主寝宮,剛行至宮外,就聽得一聲記憶裡十分久遠的聲音喚道:“雪名将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