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濃重的夜色回去，林翡寶身上有霧化成的水汽。

蘋果在院子裡啃生骨肉吃，然後趴在狗窩裡，看着山的方向。

林翡寶也看着，捏着發尾，坐在藤椅上晃，想到回來前，男人站在門邊，秦雲驅車停在一旁，黑色蟄伏的卡宴，是介于紳士和痞氣的車型，跟男人此刻的狀态很配。

“這幾天時間空出來，你得陪我。”

“什麼？”林翡寶不同意，她不做地陪的。

江恪眼神陰郁，但不兇，“我隻認識你，你還想不想留住我媽這個大客戶？”

挺想的，而且大客戶的兒子都說了，隻認識她，她不管出于對客戶還是對朋友的态度，都應該善良一點。

可是誰來善良她呀。

林翡寶煩死了，抱着枕頭一通錘，她就不該招惹這個家夥，回老家都擺脫不了。

郁悶完，林翡寶抱着電腦，繼續看郵箱，還是沒有新的郵件進來，她退出登錄，決定以後再也不等了，從江恪那下手好了。

剛退出界面，就收到切換賬号的通知，她愣了下，重新抱起電腦，看着一個沒見過的賬号，是她和蘋果的照片作頭像。

林翡寶心一跳，是阿爺的賬号，阿爺在的時候，也會弄個郵箱賬号，給每個顧客發手寫信，林翡寶的字不如阿爺好看，也就抛棄了手寫信方式。

她嘗試登入阿爺的賬号，需要密碼，林翡寶洩了氣，這電腦還是快大學畢業時候，阿爺給她買的，那時候林翡寶還生氣，原價買的，連個鼠标墊都沒送。

後來阿爺放在店裡，偶爾用，天天吃灰，後來林翡寶接手店鋪，電腦反而用得勤快，這麼多年，也沒有卡頓，怪不得阿爺說一分錢一分貨，确實挺好用的。

主要是林翡寶舍不得換，裡面也有阿爺用過的痕迹。

濃霧漸漸褪/去，反而露出天際的圓月，沉在空中，最豪華的山景套房裡，水聲淅淅瀝瀝，男人将濕透的頭發覆在腦後，露出一張清澈誘人的臉，深邃俊傑，水花砸在他的眼窩處，順着骨骼路線往下滾，路過尖銳的喉結，穿過鎖骨中心一路而下。

江恪仰着頭，回想今夜遇到的林翡寶，沒想到是當年那位，說不上來心裡什麼滋味，複雜交織，有點澀，最後看她吃癟，竟然莫名有點爽。

手機一直在響，江恪按停水，拿過浴巾，深色的浴巾裹去他健碩的身軀，在窄腰上盤了一道，随着走動間，腰腹下突兀一塊，他并不在意。

滑過屏幕，他抓着濕漉漉頭發出了浴室，張羽思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聽秦雲說你今天吃飯，聽了一整晚的屁？”

江恪走向落地玻璃，瘦長的腳印下一個個痕迹，最後他靠着玻璃的欄杆，浴巾蹭着玻璃，長腿大開，這樣好受點。

他笑一聲：“也不算吧，确實挺扯的，不過……這些人都還挺樸實的。”

張羽思也笑了起來，語氣微微有些激動：“你看到小林老闆沒有？”

江恪歎息一聲，肩膀抵着玻璃，低頭，視線穿過無數山林，落在山腳下的那如長龍的燈火萬家，不知道是哪一戶，太高了，根本看不清。

“你那麼關心她，明天晚上來了不就看到了？”

他語氣吃味。

張羽思哎喲一聲：“我是問你對她印象怎麼樣。”

江恪不說話，收回眼神，張羽思在那頭自顧自說：“我想投資她，讓她入股羽思堂，到時候來雲港工作……我覺得她的手藝不比她爺爺差，這麼好的人，在那個地方被埋沒了，勝在有靈氣……”

張羽思巴拉巴拉，江恪沒聽進去，下意識摸了下浴巾，發現煙在口袋，有些渴，又懶得起身。

很快，聽到張羽思說：“你覺得怎麼樣？”

江恪終究還是打敗了理智，起身去拿煙盒，咔嚓一聲，煙霧滾來，他呼一口，問她：“你就這麼喜歡她？她回你郵件，隻是維護利益關系。”

“不許你這麼說她。”張羽思語氣怪冷的。

江恪笑出聲，大拇指抵了抵眼窩，吞吐幾個煙圈，突然說：“那麼好，做你兒媳婦好不好？”

張羽思沒說話，估計是被吓到了，江恪沖動後，咳嗽一聲，想着要不要改口，但他不是出爾反爾的人，所以改口的話，怎麼都說不出來。

有一會，張羽思才說：“那得看你本事了。”

切斷電話後，江恪捏着喉結，目光依舊是看向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