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恪并沒有因為這話而心情緩和,反而說:“她又不是親生的。”
秦雲用工作态度回複:“是的,林小姐兩個月的時候被父母棄養,之後來到徽城……”
“好了。”江恪叫停他的話裡,還有幾分呵斥。
秦雲閉上嘴,捏着平闆無助,明明是江恪自己好奇的,怎麼說了還不高興呢。
林翡寶小跑回到車上,拉開車門,将車内冷香調沖散,一股奶不奶茶不茶的味道沖了進來,還有陽光青草的氣息。
重新關上門,秦雲貼心打開車内的冰箱,林翡寶将奶茶放進去,一堆冰塊捂着那杯廉價的奶茶,有些格格不入。
江恪先發制人:“聊完了?挺開心的。”
“不好意思,耽誤您時間了。”林翡寶歉意笑着。
江恪重新支着腦袋,不搭腔,林翡寶有些奇怪,這姻緣樹也走了,伺候周到,怎麼還一副冷樣?也不明白他話裡怎麼含有攻擊力度,難道是自己和他聊天不開心嗎?
在一片荒廢很久的工地,裡面的框架都做好了,可是中斷施工,鋼筋裸露在外,生鏽藏灰,内裡的地面潮濕陰暗,遍地青苔。
秦雲拿上相機,去拍照了,江恪就坐在車裡,林翡寶也沒動,一會看看工地一會看看江恪,微微緊張。
這片工地五年前就停工了,京市幾個老闆投資,本來大家都指望這工地建立起來,發展片區,到時候景區更熱鬧,人流量爆棚,家家戶戶都有錢掙,阿爺作為村子裡最有錢商戶之一,打頭陣出資一百萬,其他商戶也跟着出錢。
結果幾個老闆資金鍊斷了,直接停工,牢裡一蹲,徹底沒戲了,因為當初規劃的面積大,要接手的話,可不是普通公司能承擔起的。
林翡寶是不在乎這一百萬的,當初阿爺也沒指望吃肉,是指望着一塊分擔一點,振興家鄉,可有的人欠了一屁/股債,日子難過,沒法填補虧空。
陽光照不進這塊建了一半的樓,像是一塊延綿的沼澤,裡面混着不少無法窺視的黑暗,稍有不慎就會跌進去。
也許對江家來說,這點錢不算什麼,可對村主任和投資過的商戶來說就不一樣了。
江恪疊着二郎腿,拿着平闆在看這個工地的具體資料,許久後,挑眉諷刺笑,“你們人不多,胃口還真不小,這麼大的坑,吃得下嗎?”
林翡寶不懂商業規劃的事情,隻能就着他的話說:“吃不下啊,所以才求到你這了。”
江恪被她的坦誠逗笑,關了平闆,兩指捏着,随意晃着,神色莫測。
林翡寶咬唇,低頭看眼手機,她跟江恪去景區的事情,被村裡人知道了,都在問情況,問這塊地是不是有希望了,她不敢看,也關了手機,同樣沉默下來。
秦雲許久沒回來,他比林翡寶想的還要稱職,秦雲很清楚什麼時候該出現,什麼時候不該出現。
好一會,江恪都閉上眼了,也不知道是想清楚了,還是睡了一覺,睜開眼道:“最起碼十個億。”
不止,他們江氏不接這麼小的項目,要接也不會像景區這樣,亂七八糟,毫無利益可言的區域。
林翡寶期待看他,江恪唇角一撇,睨着她:“你知道這裡離雲港有多遠嗎?”
很遠,可以說跨越半個中國。
林翡寶像是一盆冰水淹沒,所有的期待和希望都被打空了,不用江恪再多說一句。
也是,村主任他們都覺得荒謬,她又在期待什麼,除非是江恪瘋了,要投資這裡,不然沒有第二個可能。
江恪這個人絕對不會發瘋,他冷靜到可怕,沒有什麼東西會打擾他的思路。
林翡寶看出他的性格了,他其實有點社恐,不喜歡跟人接觸,表情總是會因為嘈雜和陌生人接觸而不耐煩,但他一直在思考,因為不與人接觸,他的思維是孤獨的單核磁場,不會被人情味所幹擾。
回去的路上,沒從景區走,有崎岖的路,石頭錯綜複雜,車子底盤很好,并沒有颠簸感,可林翡寶的心裡是七上八下。
江恪看眼她發呆的神色,問道:“很失望?”
林翡寶想讓他看到景區的價值,所以特意在姻緣樹下停,江恪确實看到了。
雖然和很多商業化的景區差不多,但也是有底線的,沒有千篇一律的烤面筋店鋪,也沒有坑人宰人的銀鋪染色果子,都是獨特的本地菜,和一些專業的書法店,還有不少賣茶葉的,免費的景點也不少,經濟劃算,旅客們自然願意來。
林翡寶企圖用這一點打動他,也失算了。
聽到問話,林翡寶看向他,搖頭道:“沒有,我沒有特别期待,所以不算很失望,和你一樣,來這邊看的老闆很多,直到你,我們的期待已經在這一個個公司裡磨沒了,反正再過幾年,政府會過來重新規劃,工地重新推掉,村主任也很快就要退休了,我們會碰到新的人,新的事情,這些舊的,隻要遺忘就好了。”
江恪的手指點着太陽穴,認真地看着她,很專注,不帶一絲審視,平靜淡然。
窗外的光線劃過他的眼睛,他細微眨了下,重新看向她。
回到林翡寶家門口,車子停穩,秦雲先一步下車,并沒有幫他們開門,而是站在不遠處,掏出一根煙抽。
林翡寶奇怪,看向江恪,江恪閉了閉眼,深呼吸一口,神色凝重,開始說正事。
“我這趟來不是談項目的,陪我媽玩也是次要,主要是來看看你,可能這一年裡你也察覺了,我媽在生病,而且是很嚴重的病。”
林翡寶摳着門,打不開,看向他,直覺危險。
江恪挑眉,語氣自然道:“她很喜歡你,想讓你去雲港發展工作,我希望你能跟我結婚,這樣你就不是我媽或者我家庭的利益關系人,而是家人,最起碼能得到更好的保障。”
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