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外的風停了,路邊的綠植也沒有騷動身影,随之而來的是沉悶壓抑的燥熱。
她們停在一處酒吧街附近,喧嚣的環境,襯托車内安靜。
裴詩雨額頭的汗往下滾,看到林翡寶仰頭别開眼。
她還是下意識說了句:“不可能……”
說完,她拿上煙盒,這次沒有顧忌林翡寶,擦着打火機齒輪,點開火星子,開始吞雲吐霧,更熱了,頭發糊在脖子上。
裴詩雨也想着很多前程過往,陳婉萍是周炀哥哥的妻子,周炀的身世其實不是周家正統,說個不好聽的,就是個私生子,也不知道周炀他爹在那落得種,從周炀哥哥死了之後,周炀就成了周家的掌權人,風頭無量。
可能是經曆過上世紀中葉的淘金時代,上一輩的雲港世家子弟反而良莠不齊,造就了很多雲港外來客發家緻富。
江恪他爹江還算是不錯的,不過也是矮子裡拔将軍,跟老一輩沒法比,其他家就更不行了。
周炀哥哥周帆從小順遂,讀書倒是厲害,就是太過純善,說難聽點,就是懦弱,聰明在雲港這個吃人的地方,隻是敲門磚,沒有手段和狠心,是站不住腳的。
傅家的兄弟兩個,從小不合,也構不成威脅,倒是張家穩定發展,算不上最好,也算不上最差。
如今傅家傅沉任雲港商會副會長,江恪也在商會裡成為不可或缺的一個,而周郴……
隻能說周炀的聰明腦袋沒分點給這個兒子,倒是分了些不該有的東西。
裴詩雨一個激靈回過神,拿着煙不抽,說:“周炀之前還有女人?你/媽什麼來頭?”
公式對了,但套錯了人。
林翡寶聳肩一笑:“我哪點像周炀?”
裴詩雨張了張嘴,恍惚半天,才點頭:“确實不像。”
周炀這個瘋癫的細胞遺傳能力倒是挺強的。
那……
裴詩雨深呼吸一口,語氣發虛:“你是說你是陳婉萍和……周……帆的……”
還沒說完,裴詩雨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如果這個秘密暴露出去,林翡寶會死吧?
周帆到底怎麼死的,過去二十多年,都沒公布出來,雲港上流社會都默認了,這事不可說。
“那你還敢回雲港?”裴詩雨覺得林翡寶看着平靜,内裡也挺瘋的。
林翡寶笑出聲,靠着椅子,懶懶道:“我有什麼好怕的,我老公是江恪,而且周郴知道我的身份,你猜周郴怎麼知道的?”
“他……”裴詩雨挺怕周炀的,之前在醫院,也隻看到了陳婉萍,陳婉萍被周炀管得很嚴,周炀隻會在很少數情況下讓陳婉萍出來。
就隔着一道簾子,陳婉萍溫柔如水,簾子倒映男人的身影,裴詩雨隻覺得無盡絕望。
周炀這個男人,在腦海中想起,都覺得發寒。
叮咚幾聲,林翡寶翻出手機,是江恪發來的消息。
【晚上去挪威,要下周一才回來,你要陪我一起去嗎?】
林翡寶莫名松了口氣,揚起笑,回複他:【不用了,我在家等你回來。】
江恪那頭沒回,但嘴已經翹起來了,秦雲無語看他,不知道還以為林翡寶那邊下餌了。
上了私人飛機,江恪解開扣子,舒展身軀,對秦雲說:“我要給我妻子帶份禮物,你記得注意下挪威的拍賣活動。”
“好的。”秦雲猶豫片刻,将這個行程标注一下。
車上,林翡寶詢問:“你不會出去亂說吧?”
“我要是會出去亂說,你會跟我說這事?”裴詩雨的尾調都要揚到天邊去了,差點被她氣昏頭。
林翡寶不再說話,裴詩雨送她回西井園,在她下車前問了句:“你跟我說這事是圖什麼?”
“不圖什麼,就是聽說你跟周郴有過一個胚胎,覺得我有必要跟你說這事。”林翡寶拿上杯子,裡面的冰塊化掉了,冰紅茶有點黏膩的甜味。
裴詩雨愣住,本想問問她有沒有江恪說,但聽這意思,就知道林翡寶沒有。
從西井園門口到江恪别墅,有段路程,陸續有幾輛豪車路過。
金發碧眼的傑林摸着方向盤,随意朝窗外掃了一眼,看到林翡寶,來了點興緻,多看一眼。
一旁的季伍正在看平闆上的工作進度,傑林意猶未盡道:“剛才有個美女,你沒看到?”
“美女?”季伍哼笑一聲,沒好氣道:“這是西井園,你看到的美女大概率是某熟人的金屋藏嬌。”
傑林頓時如同潑了冷水般下頭,啧啧道:“也不能完全這麼說,江恪最近不也住在西井園,他也不是金屋藏嬌的人。”
季伍聳了下肩,并不贊同。
西井園這片别墅價值不菲,離CBD又近,一開始是黎明大廈那邊的老總們過來暫住的區域,後來因為時代不同,變成了金屋藏嬌的地方,又方便又省事,還不會有麻煩。
季伍之前就有女伴在這住,今天隻是跟傑林他們來喝點酒。
季伍的别墅已經有不少人在了,大家在後院泳池玩,廚師和保姆在準備吃喝。
從樓上洗了個澡下來,季伍穿着黑色浴袍,朝樓下走來,玻璃牆面印着這群男女的奢靡狂浪。
傑林已經下泳池了,美其名曰在教一個新晉小花旦遊泳,兩個人緊密相貼,時不時就貼上嘴了。
季伍戳着火腿片吃,繞到自動椅上躺下,很快就有一位長腿美女摸了上來,給他放松肌肉。
其他人則拿着季伍酒窖的酒分享,嘴裡念叨着不夠喝。
季伍沒搭理他們,有位小弟弟湊過來,季伍看着他,猶豫幾秒,到底是起身道:“江恪那都是白酒,你能喝嗎?”
“隻要不是喝茶就行。”不能算是男人的男孩笑出梨渦,季伍拿這位大少爺沒辦法,拉着身旁的女伴問自己手機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