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林郁鶴才敲門。
林翡寶還以為是早餐服務,拉開門,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看着林郁鶴。
林郁鶴盯着她,手邊也沒有行李,衣着整齊,西裝革履,連頭發上的定型都沒有散,一看就是一晚沒睡,連夜過來,身上的煙味都快趕上驅蚊效果了。
兩個人還沒說話,服務生推着早餐車過來,用英語招呼,偷看眼林郁鶴。
挺頹的一個男人,但掩蓋不了他周身那股子勁。
林郁鶴讓開路,随意問林翡寶:“能進嗎?”
林翡寶這才側身,林郁鶴進來打量一番,也沒看到她行李,想要諷刺一句類似于——趕出來也沒件衣服遮臊的話,可能是礙于服務生在,又或者是面對面,不好說這話,便沒說。
服務生布置好餐桌,對林翡寶說:“有需要請說。”
門被關上,才算徹底安靜。
林郁鶴沒有煙了,突然也沒有要問的了,看她吃早飯,隻說了句:“跟我回京市,還是回老家?”
“還沒想好。”林翡寶喝着粥,動作很慢,眼底微紅,真要離開,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離婚手續,分公司叫停,裴詩雨的去留,還有簽下的單子……
林郁鶴強硬道:“現在開始想。”
說完,他起身出去。
再回來時,帶了兩套衣服,一套林翡寶的一套自己的,還有新的煙盒。
林翡寶洗了個澡,才算是新生,整個人才從混沌中拉扯出來,開始說正事。
“你一聲不吭過來,不用工作啊?”林翡寶很尴尬,和林郁鶴從小就這樣。
他老是不耐煩,對她不是妹妹的态度,更不是對侄女的态度,像是貓看到狗的那種,有時候還會莫名其妙露出爪子示威,更多時候揣着爪子眯眼,主打一個人不犯貓,貓不犯人。
“我是老闆,自己給自己打工,還能累死?”林郁鶴說話就很難聽,帶刺兒。
林翡寶閉上嘴,坐在沙發上。
他抽了兩根煙,這才拿上自己的衣服離開,說了聲:“别亂跑,我回去洗個澡。”
“恩。”林翡寶其實想說在這也能洗,但沒說,覺得有點多此一舉。
傍晚時分,他們去附近很火的餐廳吃飯,外面排了隊,估計有黃牛。
這期間,隻有裴詩雨給她發消息說工作,後面沒有任何一個人來找她,連客戶都沒有,更别說張羽思他們。
林翡寶隻要一想起要跟張羽思說離婚的事情,心口就抽痛,好不容易有點家的滋味,還是走到這步,沒點感情才怪。
好不容易排到他們了,進去找位置時,微信彈出消息,她立馬拿起來看,一個不留神撞到旁邊的人的椅子,實木的,還有棱角,她頓時疼得麻了下,并不是所想的那些人,而是好友消息。
明明頭像是卡通男,昵稱也是英文,但她就是猜出是誰。
林郁鶴本想看看她撞得怎麼樣,卻見她盯着手機,立馬不爽奪過,強勢道:“吃個飯看什麼手機?你怎麼不一頭鑽進火鍋裡?”
林翡寶本想搶回去,看林郁鶴的神色,便作罷,也是一天都想着新消息,确實很不自在,索性也不要了。
林郁鶴點餐,都是林翡寶喜歡吃的,林翡寶心裡一暖,擺爛式松氣。
走一步看一步,張羽思再好,那也是半路出來的,林郁鶴好歹是真正意義上的家人,雖然嘴巴毒,不太喜歡她,可本質上還是很好的,這麼多年沒怎麼見過,還能記得她的喜好,還挺合格的。
林翡寶拿起筷子,吃着冷菜說:“小叔……”
林郁鶴擡眸,殺人的眼神來得很快,林翡寶咽下菜,立馬改口:“林郁鶴……我要不去你那吧,你幫我看看分公司的事情?”
林郁鶴罕見沉默,菜上齊才說:“随你。”
這話昨晚就聽過,頓時像刺一樣紮過來,林翡寶頓時沒趣,心不在焉吃飯。
一頓火鍋吃得沒滋沒味,不過林郁鶴本來就一副冷淡樣子,跟他吃飯都沒胃口,這也是阿爺說的。
回酒店的路上,林郁鶴問什麼時候把東西搬出來。
林翡寶說考慮找搬家公司,但是想跟張羽思親口說這事。
林郁鶴氣笑了,“你别把這個女人想得多好,她關心你是真,但利用你也是真,她敢說自己不是為了圖個心裡安慰,又想幫你綁到自己兒子身邊嗎?”
這話太現實,林翡寶不想去想,太過認清現實也不好。
機場在黎明大廈另一頭,林翡寶找這家酒店,就是不想去黎明大廈那邊,免得多想。
林翡寶有點奇怪,林郁鶴也不問問為什麼突然就離婚,好像她離婚是什麼注定的事情。
但林郁鶴的架勢有點足,大有一副要等她離婚了再走的樣子。
林翡寶跟他說短時間内肯定辦不好,主要是江恪這身價在這,離婚可是要經過很多手續的,肯定比結婚要麻煩。
林郁鶴向來直接:“你可别跟我到時候說不離了。”
“你放心,對方說一不二。”林翡寶歎息。
林郁鶴終于算是對這個婚姻有點好奇:“他跟你提的?”
“那倒不是。”林翡寶搖頭。
林郁鶴頓時嫌惡的像是多粘點這個婚姻上的事情,都跟碰到髒東西似的。
第二天,林郁鶴來一趟,順便解決點合作方的東道主禮儀。
林郁鶴大學是計算機,研究生學的往人工智能方向靠,所以從大學開始他就是創業,加上能力出衆,研究生時期就已經跟不少學術圈的人搞合作了。
他的公司規模其實不容小觑,隻是他平時太過冷淡,不愛炫耀。
就是去雲港最大的酒樓吃飯,林翡寶也是第一次來,看着大招牌——月生祿。
有點江南酒樓的意思,一點也不像這座城市的感覺。
林翡寶突然有了點共鳴,原來和自己一樣格格不入的,也有這麼多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