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淩起初都是玩笑的試探
不管是生活層面,還是精神層面,還是整個人生
….
鬧鐘發出刺耳尖叫,陸詩邈聞聲立馬彈坐起身。
空調正對着人吹,她跪在沙發上還是吓出了一身虛汗。
還好,這場噩夢還沒開始就結束了,她還真得謝謝這沒完沒了的工作鬧鐘。
陸詩邈帶上手表,從玄關找出一套幹淨的夏天執勤服,對照鏡子穿戴整體,她天生肩寬細腰,标準的衣服架子。
170的身高把警服拉的筆挺無皺,如果掀開警服,還能隐隐約約在腹部上看到幾塊線條,和側腰上的一條仍然泛紅的長疤。
她低頭看了一眼疤痕,黑瞳凝滞起來,傷口已經不起眼了,可看過去心還是會痛。
原以為四年時間足夠把這些記憶拉長,大多數的悲喜也已經被生活煩事所掩蓋。
可等她再見到薛桐時,才發現那些情緒和感受的大門并非嚴絲合縫。
那女人輕易地就在自己心口開出了一條縫隙,讓支離破碎的悲傷滲透進去,最後凝成拳頭朝她揮來,讓她一時間分不清,這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就像薛桐上午看她的眼神,好像自己的一切都和她無關。
可她偏偏讨厭這種無關。
她又想逃離。
陸詩邈晃着腦袋逼迫自己不要去想,快速出門走進車裡。
黑色座椅皮革被烈日曬的發燙,車裡像個大蒸籠讓人快要窒息。她将空調調成最大,迅速往檢察院開去。
摸魚,不僅是打工人的快樂,也是陸詩邈逃避薛桐的唯一手段。
一路上慢慢悠悠,晃進檢察院後便開始了擺爛。能三十分鐘辦完的事情,硬是被她拖成了兩個小時,等下午回到市公安局的時候,已是下午四點。
還有半個小時就能下班….
哦,她忘了。
她和準點下班,永遠都在be。
“小陸,你怎麼才來。”大廳值勤的同事看到陸詩邈長松一口氣,他指了指長凳上坐着的男人,“這人在這鬧了一下午了,非要等你來。”
“等我?”陸詩邈擡眸分辨,還沒等看清就見男人拔腿站起,怒發沖冠地走過來站在她面前。
男人的臉,緊緊貼在她眼前。
那雙惡狠的眼眸,讓她提氣屏息。
或許是陸詩邈看過了太多死屍現場,又或者那雙眼睛讓她想起了糟糕的噩夢。
沒有任何安全感的陸詩邈下意識用手摸向腰間,卻發現中午出門的時候忘記穿戰術腰帶了。
“請你退後。”她鎮定道。
“就是你鑒定的案子。”男人才不聽警告,開口沒帶任何善意,“你們是不是收黑心錢了?我兒子被人捅了怎麼能是輕傷呢?”
…
這人就是上午陳哥電話裡捅人案件的受害家屬。
這案子是她和法醫一起偵查的,她知道案情。
過程就是這男人的兒子在酒吧喝醉了,為了個女孩和鄰桌拌嘴,離開酒吧後覺得丢了面子,于是拿起水果刀返回酒吧威脅人,最後反過來被人用酒瓶捅破了肚子。
經過法醫的傷情鑒定,又根據她現場勘定和視頻偵查,證據指明這是一起非正當防衛案件。案卷調查裡他們寫的清清楚楚。
“如果您對鑒定結果有異議,您可以讓律師去檢察院提議複查,我們會随時進行補偵,但麻煩您按照規章流程辦事,不要在警局鬧事。”陸詩邈耐下性子說給男人聽。
“流程辦事?”男人橫眉,咬住死理嘲諷,“你們是按照流程辦的事嗎?”
….
看來他們市局警隊的普法宣傳還是沒做到位。
陸詩邈沉着冷靜,條例清晰道:“我們科室複查過你兒子的醫學影像和傷口,發現隻是腹壁破損,沒傷到主要髒器,鑒定為輕傷是沒有問題的。”
“隻是什麼?腹部破了?”他看着陸詩邈冷漠神情,氣得像條瘋狗跳腳而起,伸手去抓陸詩邈的警服領子,怒道:“你再給我說一遍?什麼叫隻是破了”
陸詩邈被人抓住領子,被拖着往前走了一步。
執勤同事見狀立刻從窗口裡沖出來,前後兩人将男子夾住,逼迫人放了手。
“我兒子被人捅了,你們竟然隻說他是輕傷!!!”男人又高又壯,手上力道很大,甩着刑警左右搖擺。
呼—
陸詩邈被人嘶吼聲吵得頭疼,隻能靠深呼吸來維持自己的情緒。她想着早晚有一天,得被單位的雞飛狗跳搞到精神崩潰,還不如讓這個男人一拳打死自己,起碼混個英勇就義。
“法律上的傷情鑒定是按照醫學标準來判斷的,外傷看起來很嚴重的,不代表…..”
呸——
沒等她解釋完。男人一嘴濃痰,啐在了她剛換的警服上。
陸詩邈低眸看去,兩手緊緊地捏在褲縫上,仍然堅持着說完嘴裡的話,“不代表它符合醫學的判斷标準,我們是根據醫學影像,傷口愈合,治療過程綜合評斷的。”
“我他媽管什麼醫學标準,你們就是貪贓枉法!!你們必須重新給我鑒定。”男人左右晃着想要甩開控制他的警察。
執勤同事被晃的像個撲棱蛾子,開口嚴厲警告:
“先生您如果繼續這樣,我們會以妨害公務罪對你進行拘留。”
“拘留?我怕你們?”男人聽到警告感覺被挑釁了,扯着嗓子失去理智。他徒然往地上一蹲,虛晃着把身後兩個警察甩在地上,擺脫了他們的控制。
恢複了自由,他一個大步朝陸警官沖去,擡手就準備揮拳。
——走襲警的流程真的很麻煩,到時候報告又要寫一大堆。受傷了就可以不用來上班了,不來上班就不用面對投訴和薛桐了。那打吧,反正也死不了。
陸詩邈躲也沒躲,木讷地站在原地暗自腹诽了一大堆,可最終卻沒等到拳頭落下。
擡頭看去,隻見男人的手腕懸在半空被人擒住,等到她回過神來,周圍已被熟悉的香水味道包圍。
此刻薛桐緊貼在陸詩邈的背後,将人圈在自己懷裡,伸手捏停了這場風暴。
“你很喜歡被打是嗎?”薛桐語氣淡漠,捏在男人手腕穴位上用力,逼着他上半身疼得扭曲,一時間無法回手。
她扭頭看了一眼陸詩邈,和人對上目光,風平浪靜又道:“需要我從頭再教你一遍嗎?”
陸詩邈回避低頭。
“操他媽。”男人想抽手卻動不了,又撇見對面女人在閑聊,被接連挑釁的怒意到了最高值。他攥起另一隻拳頭大力揮了過去。
陸詩邈一驚,下意識想要去護薛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