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榭并未立刻回答，他也沒催他。

兩人隻是對視。

黎咒全身上下找不出半點和沈榭相似的地方。

他完美繼承了黎的基因，長得和黎非常像。

隻是黎的頭發，是純粹的銀白，在光照下，有近乎水銀一般的光澤。

而黎咒的，則是深灰的、蓬亂的、短的，與黎相比，和雜毛流浪狗沒區别。

沈榭的目光在他五官上流連忘返，擡手在眼尾和他眉骨上遊弋，像在尋找什麼東西。

小指觸碰鬓角灰黑短發時，才驟然清醒。

他一把攥住沈榭将要收回的手，貼到自己臉上，溫柔地逼問：“你喜歡我嗎？”

沈榭眼神偏移，咬住下唇内部的軟肉，硬逼出一點淚，堅定而緩慢地将手掌抽離。

“不喜歡。”沈榭又大聲一些，強調道：“隻是朋友，我讨厭越界，以後别這樣。”

更像是在對自己說。

沈榭推開他，沒用多少力，他就順從地從沈榭身上下去。

行李散落滿地，其實也沒多少東西，隻是換洗衣物和學習用品。

那雙眼睛從未離開，哪怕片刻。

沈榭收拾好東西，背對着“黎咒”，淺淡而清晰道：“你冷靜冷靜，我這段時間找個空寝住。”

門開了又關，7124寝室隻剩下他。

直到最後，沈榭也沒回頭看他一眼。

心虛？不忍？落荒而逃還是真的要冷靜？

黎唇角微勾，閉上眼，仰頭，沉浸在這片沈榭曾生活過的空間中。

類神族的嗅覺很敏感，通過嗅聞甚至能生動複刻目标的行動軌迹。

可黎咒是第一個試驗品，是失敗的造物，嗅覺遲鈍。

黎咒身上屬于沈榭的那部分，被他的霸道基因吞噬、融合、變異，最終接近于無。

他不是沈榭的孩子。

一個和他長相相似的不明物。

他擡手，按照記憶，一絲不差地撫過沈榭曾觸碰的眼角眉骨。

昏暗寂靜的宿舍，突兀傳出低啞模糊的笑。

“小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