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廷飛以同樣的步速跟在三米後，走路的姿勢也完全一緻，像謝時川的影子。

天生啞巴的傭人，收拾好桌面上所剩無幾的食物，低眉順眼地手動清洗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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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質書籍很早就從曆史中淘汰，更優越的科技将其取代。

洛廷飛家裡的書房隻是延續了書房的稱呼，并無書房的作用。

空蕩的房間，靠着牆壁的地方擺放着書桌，書桌上空無一物，書桌後是書櫃，櫃子上沒有書，隻供着一把長、寬、厚，烏黑啞光的戒尺。

謝時川取下戒尺，洛廷飛伸出手，那尺子就一下下落在他的手上。

清脆的響聲，變得沉悶，黏膩。

手掌很快紅腫，被抽破了皮，血肉紅爛。

洛廷飛沒什麼表情，一動不動，半垂着眼眸，好像那隻手不屬于自己。

打完三十下，謝時川擦幹淨戒尺，原封不動地放回去。

“說吧。”

洛廷飛竟沒第一時間回話。

視線裡是謝時川植入了機械外骨骼的腳，他的收養者在五年前因為不知名原因雙腿截肢，精神力評估水平下降，不能夠适應前線生活，最終被調回安全的中央星，在護衛隊任職。

他很忙，洛廷飛上次見他是在兩年前，自己的期末成績與第二名隻相差十分，謝時川趕來對他進行訓練，後來的考試中他再沒考得這樣差。

手掌很痛，洛廷飛的指尖微抖，一五一十地将今天下午發生的事，用最簡潔明了的語言講出來。

其實謝時川應該是知道的，商場監控他同樣有查看權。

洛廷飛知道謝時川的用意。

認錯。

洛廷飛不應該因為輸掉一把遊戲、喜歡對方的技術、産生對那個人的好奇，就沖動地跑去找，甚至将代表身份的卡交給僅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

那把對局之後，他應該打開視頻錄像分析，逐幀觀察每一處失誤，分析失誤原因，訓練，許多次訓練，直至确認此後不再出現這種狀況。

花四小時二十五分鐘浪費在這種事上？

簡直是失心瘋。

完成彙報，被瘋狂自責席卷身心的洛廷飛，沒有說半句辯解的話，在謝時川發布下一個指令前保持待機。

謝時川希望他成為和自己一樣完全理智的人。

所以自責也不該。

情緒是垃圾。

洛廷飛試圖整理自己狀态，然而聽完他的自述，長久未能出聲的謝時川，讓他身體裡的垃圾不斷滋生。

謝時川抛棄了很多孩子他不想成為被抛棄的那個但是如果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那他該怎麼做口頭道歉肯定不可以因為道歉是無用無能的要……

“洛廷飛。”

洛廷飛如釋重負。

隻是三個字，隻是叫了他名字。

洛廷飛擡起頭，謝時川調出下午的監控，他正把黑卡交給那名男生。

羞恥過頭，洛廷飛面無表情地臉紅，飛快地掃了謝時川一眼，那點血色又從臉上消失。

謝時川放大那個男生的畫面，紫到發黑的眼睛裡，倒映着男生驚訝的模樣。

依舊是那副冷熱不近的樣子，比機器人更冰冷一點，可洛廷飛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你明天轉學。”

洛廷飛眼睛微微睜大，而之後的一幕，讓他平穩的呼吸一亂。

那個從未展現過任何情緒的男人，冰冷鋒利如刀鋒一般堅硬的謝死神，擡手，觸碰着屏幕中少年的面頰。

“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