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榭過了幾秒,才緩緩看向阿文德。
碎發掩映下的黑眸潤澤,專注地望着誰時,讓人會産生溺斃在片黑海中的錯覺。
更别提他現在還是這副渴望被拯救的綿羊狀态。
殺傷力翻倍,就算洛爾不要他,把他放黑市上,也會有無數人趨之若鹜,争先恐後地把錢砸過來。
阿文德穩了穩心神,開口道:“你隻是暫時被迷惑了,洛爾支配着你身邊的所有資源,所以才顯得他無所不能,但在他之外還有更廣闊的世界,你想繼續讀書嗎?等任務結束……”
沈榭突然變了副神色,懶洋洋地拄着桌子支起頭,方才的迷茫動搖消失不見,淺笑道:“上學是你我協議中最不值一提的部分,我想要的是錢,很多很多很多錢。”
“……”
阿文德表情逐漸僵硬,随後沉沉地瞪着沈榭,“你耍我。”
沈榭無辜道:“别說的那麼難聽,畢竟我隻是一個弱小可憐的人類,又沒什麼安全感,想确定一下合作夥伴的态度罷了。”
沈榭夾了塊姜放在阿文德的碗裡,眨巴眨巴眼睛,“抱歉喔,下次不會了。”
阿文德額角青筋直跳。
他一定是在報複剛剛自己揪了他的領子!
想到剛剛苦口婆心試圖挽回失足少年的蠢樣子,阿文德血壓升高,悶悶地往嘴裡塞着食物。
沈榭吃得差不多,捏着一小盞茶杯,打量裡面随着角度變換而更改的顔色,平靜道:“你要我找的鑰匙我現在還沒有頭緒,但我發現一件很有趣的事。”
“什麼?”
沈榭若有所思:“你知道沈榭嗎?”
阿文德嗆了一下,喝了幾口水,“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覺得……”沈榭歎氣,“算了。”
話說一半最吊人胃口,阿文德想了一下,回道:“如果你是為了洛爾而了解沈榭,試圖從這方面入手,那我覺得你可以打消這個念頭了。”
沈榭:“怎麼說?”
“洛爾是變态,沈榭比他還變态。”阿文德盡量客觀道:“如果不是他,洛爾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沈榭:……
真是不好意思哈。
“話說回來,你之前想說的是什麼?”阿文德還是對沈榭欲言又止的東西很感興趣。
沈榭裝作掙紮的樣子,纖長的手指在杯沿上緩慢劃過,“他……似乎認為我就是沈榭。”
阿文德嗤笑,剛想說洛爾是傻逼,但轉念一想,又感覺不對勁。
洛爾對沈榭的愛恨從來都不加掩飾,他經常更換床伴,但床伴的挑選沒有傾向性,也不像在找誰的替身。
在他身邊的所有生物都是用來發洩的工具。
沈榭的确是黑發黑眸,可除此之外的外貌特征其他人一概不知。
有些人為了讨好洛爾,特意尋找這樣的寵物送給洛爾,結果洛爾氣得要命,寵物和送寵物的人被送進燃料爐裡燒死,
甚至聽不得别人說沈榭已死這一事實,堅定認為沈榭還在哪個地方等他。
執着到瘋魔。
阿文德審視眼前這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少年,腦海中冒出一個瘋狂的想法。
他該不會是真的吧?
阿文德的視線太過強烈,沈榭不太舒服地小聲說:“别這麼看我……”
阿文德湊近,捧着他的下巴不讓他轉頭,仔仔細細地觀察,試圖從他身上找出與“那位”更多的相似之處,以支撐自己的論點。
離得太近了。
沈榭看着面闆上顯示的距離,洛爾離他不到五米,沒動,甚至更近一些,更輕地問:“我和他……很像嗎?”
“砰!”
來不及繼續思考,驟然倒下的大門發出巨大聲響,阿文德火速收手,但已經來不及了。
剛剛的那一幕忠誠地映刻在來人的視網膜上。
洛爾笑,笑容中帶着血腥氣。
他一步步走在大門的屍骸上,走至二人身後,阿文德臉色發白,強裝鎮定:“怎麼?宴會結束了。”
緊抓着椅背的手泛起青筋,嘎巴嘎巴,堅硬的木料逐漸崩裂。
洛爾沒看阿文德,臉上的笑容僵硬麻木,他松開放在沈榭椅背上的手,十分克制地摸了摸他的頭。
“我想殺他。”洛爾禮貌地問:“可以嗎?”
“dadd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