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廚衆人頓時不約而同擡起頭望向後廚入口處。
邱誠也不例外看向門口。
一道修長的身影逆光而來,身後還跟着一人,随着他們兩人逐漸步入後廚範圍内,後廚衆人這才發現是新院長和木總管。
有人心裡嘲笑邱誠,冷眼看着他落-馬。
有人擔憂邱誠如果得罪了新院長,他們依附在邱誠手底下的人會不會也被趕走。
邱誠的臉有一瞬間的蒼白,又瞬間神色如常,“院長你怎麼來了?”
他在賭一個可能性,賭林家小少爺根本就沒有聽到前因後果,他可以任由發揮,後廚這些人也不敢多嘴說些什麼,要是胡蓮蓮不小心說了什麼,那可就别怪他将她送回去跟着胡馬頭養馬了。
即使聽到了也沒什麼,他不就是正常的指揮幫工做事嗎?
“沒什麼事就不能來了嗎?”林清和挑眉一笑,“發生了什麼事來給我說說。”
木昭站在林清和身後,滿臉厲色,嚴肅地盯着後廚的所有人。
室内寂靜一片,邱誠滿意一笑,很好沒有人敢在他面前說什麼,“隻不過是讓這個小姑娘洗盆韭菜,小姑娘不願意而已,沒什麼大事。”
“不是什麼大事,邱師傅你怎麼說人小姑娘偷師學藝呢,她一個做廚房小雜工的姑娘,怎麼會有時間去看你怎麼做菜?”林清和語氣緩和,說出的話卻令邱誠臉皮一僵。
“再說這隻是一件小事情,怎麼能上升到偷師學藝,你說是不是,邱師傅?”林清和沒有給邱誠留臉面的空間,繼續向邱誠發難。
邱誠看着林清和笑吟吟的神情,視線觸及至他的眼睛時,眼皮猛地一跳,這小少爺根本沒有笑,隻是裝出來的樣子,可惡。
他心有不甘,暗自咬緊後牙槽,面上牽強的笑着說:“當然不至于,但是不緊緊這些幫工的皮,怕不是他們要蹬鼻子上臉,不識好歹,都隻願意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到時候不聽指揮,這三餐也來不及準備,我倒是覺得沒什麼,就是學子和先生們……”
這一番話簡直就是指着林清和的臉面指桑罵槐,林清和有沒有聽出來木昭不清楚,反正他是聽出來了,如果沒有聽出來豈不是埋沒了他總管的身份。
“邱師傅。”木昭沉着一把嗓音,目光好似兩把利劍直指邱誠,“做了這麼多年的管事還不知道怎麼樣管理廚房嗎,難怪書院就小食堂這裡時不時要重新招人。”
木昭這話說得陰陽怪氣的,邱誠臉色漲得通紅,如果是林清和說這話,他可能還不會放在心上,但這是木昭木總管,實際上管理着書院内務一半的人,他費勁心思遮掩賬本就是為了不讓木總管發現。
邱誠這下才發現,木昭一直站在林清和的身後的位置上,他隐隐約約有股不好預感。
“我記得胡蓮蓮是林府直接簽的六十年活契進來書院做事,安排在哪做事就是哪,怎麼會讓你一個管事決定她的去留位置。”林清和微微笑道說出自己的疑惑,“邱師傅你,我記得是二十年,還剩下幾年時間?”
林清和此話一出,邱誠心中的感覺越發不妙,怎麼會拿一個管事和一個後廚雜工相比,就算這個雜工是簽了六十年的活契,林少爺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一個管事還不能叫一個雜工從哪來回哪去。
邱誠僵紅着一張臉,攝于木總管的眼神,不敢出聲,隻能在心裡逼逼林少爺的不可理喻。
木昭見邱誠不回答,愈發看他不順眼,心中的怒火也随着上漲,他就是被這種見識不清的人蒙騙了這麼多年,“回少爺,邱師傅還剩下五年契約。”
“哦,那說來就是在青山書院小食堂做了十五年的管事,幾乎是青山書院建成沒多少年就把邱師傅從牙行雇傭回來做事。”林清和凝視着邱誠,目光意味不明。
難怪大家對他都放心,就連剛才去書院帳房先生那裡了解情況時,帳房先生也不曾發現邱誠的問題,帳房先生甚至每年都在收着雙份的節日禮品,還以為書院上下都是如此,哪裡知道是邱誠特意隐瞞着情況誤導帳房先生。
究其原因,不過是邱誠欺瞞着帳房先生比他晚來幾年,帳房先生不清楚之前的狀況是什麼,自然就聽之任之,不深究其中的緣由。
“是的,少爺。”木昭回話,一雙眼分秒也不離邱誠,“相當于書院小食堂的老人了。”
三人在此交鋒,後廚衆人聲也不敢出聲,隻能用眼神相互交流。
今天怎麼回事,怎麼管事他們都吃錯東西了,火氣大就算了,還陰陽怪氣。
不知道還要說多久,我的腳好麻。
風雨欲來,事情不簡單。
小林院長真的好有氣勢啊!
快點結束,我肚子好餓,晚餐還沒準備好呢。
木總管也來了,事情鬧大了,之前小林院長來找邱管事說了什麼事,邱管事當時居然對小林院長擺架子,這下報應來了吧,還以為小林院長跟林院長一樣不管事嗎。
……
知道我是書院的老人,還在後廚這些下人面前讓我下不來台面,是不是太無理取鬧了。邱誠這樣在心裡想着,神情逐漸恢複自然,“不敢當不敢當。”
林清和笑了,“你有什麼不敢當的,十年如一日的克扣書院招來的下人,還隐瞞帳房先生另立名目從中貪墨銀子,我看你敢當的很。”
林清和突如其來的發難讓邱誠白了臉色,他怎麼知道的,他才來幾天,他不可能知道,一定是在詐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