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别說,林清和都沒有注意到站在遊承安旁邊的小書童是個小女孩,小師弟的眼睛還是那麼尖。
就像他每次出門想搞點什麼東西的時候,身後總是冷不丁幽幽冒出白琅月的聲音,問他出門幹什麼,為什麼不帶他一起出去。
林清和忍不住仔細盯着人小女孩細細打量,什麼哇,僞裝得這麼好,哪裡看得出來這是一個女孩子,她眉毛都沒修,純純野生眉,像個小男孩。
臉上的膚色微微泛着黃,不像其他同齡小姑娘一樣白皙柔軟,身高也是矮矮的,頭發綁的亂糟糟,你說這是個小姑娘。
遊語夢經不住林清和的目光上下查看,躲到了哥哥的身後,露出半個腦袋,小心翼翼地看着林清和兩人,嗓音細細的,還帶着幼童的稚嫩,“院院長,我們還能留在這裡嗎?”
“當然可以,束脩都已經交了,沒道理給你退回去。”林清和收回目光,沒找到破綻,等下回去問小師弟,就不好在新收的學子面前問這麼尬尴的問題了。
剛才已經吓到人家小姑娘了,林清和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尖,向遊語夢道歉,“對不起啊,小姑娘冒犯到你了。”
這就是白琅月最喜歡小師兄的一點,無論對誰,他都能平等的對待,以一種和平尊重的态度,就連遊承安帶來的妹妹也一樣,做了不合時宜的舉動,也能拉下面子和和氣氣的道歉,這是多少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遊承安這才松了一口氣,準備和林清和解釋這是他的妹妹,他再次把腦中的一根筋拉緊,“林院長,這是舍妹,遊語夢。因家中庶母的欺壓我不放心妹妹一人獨自在家中,情急之下才将妹妹扮作書童帶來書院。”
“還望院長見諒。”遊承安說着向林清和作揖,腰深深彎下。
有些書院是連女子都不能踏入半步的存在,他拿捏不準林院長剛才說的話是真是假,他還想再聽一遍答案。
看見哥哥彎着腰,遊語夢也跟着彎下腰。
林清和有些頭疼,他剛才已經說過一次,他們都能留在書院之中了,怎麼這性子和小師弟小時候差不了多少,别别扭扭的試探。
他沒好氣瞪了一眼白琅月,選的都是什麼弟子,感情是聞見同類的味兒了,性子如出一轍。
白琅月睜着一雙無辜的桃花眼回望小師兄,好似疑惑地說,為什麼生氣地瞪我,我沒做錯什麼呀。
“我剛才不是說了,你們束脩都交了,不能放你們回家,好好留在青山書院内進學。”林清和剛才雖然瞪了小師弟,但神情語氣面對遊承安他們依舊沒有變,輕柔緩和。
林清和說着就上前把他們扶起來,不讓他們繼續彎腰,兩個小孩呢,計較那麼多幹嘛,是原生家庭原因,又不是故意帶來書院,在彎腰下去,他心裡的愧疚感就要撲出來了。
幾秒鐘的時間,遊承安感覺過了一個春秋那麼長時間,心都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了,可他也沒想到,林院長居然親自扶起了他,不僅僅是他,連他特意裝扮的有些不整潔的妹妹,林院長也毫無芥蒂的扶起來。
遊承安的心緒一時百感交集,愣在原地看着林院長扶着遊語夢。
遊語夢沒有遊承安想的那麼多,隻是很高興地對林清和說道:“院長你好好啊,我原諒你啦!”
葡萄眼似的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林清和,盛滿了快樂。
林清和這才在心裡長長舒了一口氣,這小孩挺好,沒哭,好懂事,要是真哭了,他還不知道怎麼哄小孩呢,小時候哄白琅月已經夠多了,搞得現在他都習慣性的答應白琅月一些不合理的小要求。
“但是呢。”林清和一句話又讓兄妹倆的心高高吊起,懸浮于空,兩雙相似的葡萄眼都緊張得盯着林清和的臉。
白琅月則靜靜的倚在一旁的牆壁上,看着小師兄的表演,不知小師兄又能想出什麼好計策安排這對兄妹。
“但是遊語夢必須是以學子的身份進入書院進學,這樣你們就能一起在書院度過充實的一年,這樣才不浪費一百兩銀子,可惜你妹妹的束脩還沒有交給書院。”林清和言笑自若。
遊承安還以為會有什麼奇怪的考核或者是校考,沒想到僅僅隻是交束脩,他肉眼内可見的放松下來,“沒問題,院長束脩幾何?”
他已經準備好從袖内掏出荷包了。
林清和眉眼舒展,笑意疏闊,“語夢的束脩有點特殊,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說着視線轉到了遊承安的雙眼之間。
遊承安一滞,什麼?束脩居然是他要去什麼事情嗎?他低頭看了一眼從家中一路長途跋涉,從未喊過一聲苦的妹妹,咬咬牙,“院長,你說什麼條件,我答應了。”
到底是少年意氣。
林清和啞然失笑,“不是什麼大事,不必如此緊張,青山書院最近打算開一個蒙學班,正好你的水平不錯,想讓你兼職教一下一些七八歲的小孩,數量不多。”
白琅月一聽立直了身子,他沒聽錯吧,小師兄讓一個剛進入青山書院的在讀學子去教一個新開的蒙學班,哪裡來的時間讓他有空教書?
“小師兄,時間上會有沖突吧?”白琅月出聲提醒。
遊承安一想,對啊,他來進學的怎麼變成教書先生了,而且白日讀書,晚上做課業,哪裡來的時間去教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