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一次林啟春将林總管召來詢問林清和的情況,差不多有半個月了。
不知道這個孽子又搞出了什麼幺蛾子,林啟春拿起茶杯,啜飲一小口。
雖然林啟春打着養病的名頭在林府修養,但也不是什麼都不關注的,更何況他在青山書院還有好多眼線。
林總管就是其中之一。
林總管内心苦啊,怎麼的,不找木總管,來找他,木總管才是大少爺最近重點關注的對象。他,在青山書院像個沒用的添頭,胡先生幾乎把他的活都拿走了。
不管林總管心裡如何想的,他還是隻能按照他家老爺的命令,來到談事情的書房内。
“那孽子,最近怎麼樣了,有沒有在書院好好教書?”林啟春在林總管面前還是稍微糊弄了一下,披了一件春秋的外袍,腿上蓋着一塊毛毯,臉上撲了點白粉。
誰讓今天木竹秋不在,其他府上的夫人邀約她去賞花。說得好聽點是賞花,實際上,還是在打探林府裡三個未婚的孩子。
實在是推脫不過,幾個夫人接連邀約,每個人都來了兩三次,索性接着這次賞花大會,木竹秋想着一并打發了。
“回老爺話,少爺主要上刑法一科,從無缺席,就是每次布置給學子們的課業奇怪了一點。”林總管盡心盡力地回答,林清和在書院内的教書情況。
類似于男扮女裝的奇怪課業,不論是學子還是在青山書院的其他人,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在外面絕口不提。
說出來,都讓人發笑不已,可是細細想來,又覺得林清和卻有巧思。
然而,外面的人可不管什麼巧思不巧思的,聽風就是雨,别家書院恨不得青山書院再多來點昏招,好抹黑青山書院的顔面。
“奇怪的課業,比如說?”林啟春放下茶杯,面色嚴肅,奇怪,那肯定是上不得台面的做法,“你仔細說出來,我不怪你。”
我倒要聽聽,這孽子究竟都做了些什麼,連林總管都說奇怪。
“你,把他在書院裡做了什麼事情,全部統統說出來,連課業都如此,我不信,書院其他方面沒有問題。”林啟春不放心,讓林總管從頭講起。
當初林清和可是在胡先生他們面前,張口就承認了青山書院院長的名頭,還毫不客氣地給小四月安排了副院長的位置。
現在想來,林啟春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勁,心中隐隐有股不好的預感。
“是,老爺。”林總管拱手,複又站直說道:“少爺剛來書院的不久後,您就讓我來了一次。那次少爺聯合先生們對學子進行了家訪活動,這個您是知道的。”
當時還狠狠在他面前罵了林清和一頓,說這孽子離經叛道。
林啟春點點頭,“林海你坐下來說。”
“謝謝老爺。”林海總管從善如流,坐在了林啟春的下首位置,又繼續開口,“家訪活動帶來的後續影響,不可不謂不大。少爺陸續新聘了兩位先生,一位是平安藥廬裡李大夫的關門弟子秦歸,另一位是原來書院小食堂的女雜工,是胡馬頭的大女兒胡蓮蓮。”
聽到這,林啟春的神情開始有些繃不住了,沉聲問道:“他請這兩個人來書院做先生?”
林海擦了擦鼻尖上冒出來的虛汗,“是的,老爺。”眼睛快速看了一下座上的林啟春黑沉的臉色,連原本的蒼白都掩飾不住的黑沉。
還,還繼續嗎,老爺?
林總管沒敢問出聲。
“繼續說,我要和這孽子算總賬。”林啟春打算和林清和秋後算賬,“哼!”
“好的,老爺。秦歸是來教醫學的,胡蓮蓮是來教廚藝的,兩人教的都不深。少爺好像隻打算教學子們一點基礎的知識。但是這兩門科目是和武學一起上的,三門科目被少爺稱為野外求生課。說是為了讓學子在上官赴任時,如果出現了意外,能自救。”
“哼,算他有點道理,繼續。”
“少爺還說服了先生們改變考核标準,每五天一小考,每個月一小考,說什麼期中期末要在專門的科舉模拟考場進行考核。科舉模拟考場現在已經在建設過程了。先生們還改變了教學方式,出了個什麼教案,那個我看了一下,還是蠻有條理的。還準備在下個月開一個蒙學班,男女都收的那種。”
林總管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
林啟春黑着臉,“還有你說的什麼奇怪課業呢?”怒氣值在林啟春的心裡不斷飙升着,隻差一個阈值,就可以在林總管面前達成又一次的破口大罵了。
“額……”林總管瞬間有點難以言表,這怎麼好說呢。
“林海!”
林海打了個顫抖,不是我對不起你啊少爺,是我身在老爺底下,不得不低頭啊。
“是,老爺。少爺第一堂課的課業,是讓剩下兩個班的學子男扮女裝與家中姐妹交換身份過一天。第二次的課業是出門擺攤做生意,了解商稅法律。第三次是領着學子到河枝廟參拜,了解神明。第四次……”
“神明是他一個毛頭小子能随便了解的嗎,你聽聽他做的都是什麼事,還有沒有天理了,我看着這孽子,簡直是倒反天罡!”林啟春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茶杯裡的水都被震灑了。
“這個孽子,簡直是要氣死我了!哪裡有後廚女子到書院來教廚藝的,哪有不足十歲的孩子來當先生的,簡直是胡鬧!這布置的都是些什麼混賬課業!究竟懂不懂怎麼做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