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人和人……啧啧。
林清和不費什麼力氣就将縣學了解得透透的,還想好了怎麼分配這些不知情的小綿羊。
來到縣報處,林清和三言兩語就把事情和林啟春說得一清二楚。
林啟春聽林清和說完,瞬間明白了眼前兩人各懷鬼胎,他悠悠在椅子上坐下,還叫他們也一起坐下,好商量事情。
“縣報處确實需要大量的記者去鄉間走訪,和百姓打成一片,了解真實的民間情況,來為我們的民生報提供真實可靠的投稿文章。”林啟春實話實說,“學子報目前後兩期都不需要再次供稿了,上一次定江縣内各個書院私塾一次性投了大量的文章,還沒有用完。”
“爹,你看,我們青山書院目前正忙着玻璃廠的建設,其餘新學子還在各處實踐,沒有什麼空,縣學來得及時,可解縣報處的燃眉之急。”林清和适時開口,免了喬教谕的煩惱。
喬教谕緊跟着接上,“林先生,我也不敢托大,縣學的學子有不少還是可靠的,能相信他們的實力,您隻管教便是。”
喬教谕這麼一說,林啟春便想到了,當初好像是縣學搶了絕大數的青山學子。
林啟春勾起了一抹微笑,“沒事,盡管來便是,我這還有幾名熟悉的青山學子,到時候讓他們帶帶縣學的學子,隻要舍得吃苦,經過一段時間,策問文章的水平自然水漲船高。”
要不說,他們倆怎麼是父子呢,連坑人的手段都是一模一樣,盡想着坑坑之前的學子了。
喬教谕聽到林啟春的話,臉上神色不自然了起來,嗐,到底是為了學子的策問。
喬教谕硬着頭皮向林啟春道謝。
會談過後,喬教谕再一次地向林清和道謝,如果不是有林清和的幫忙,他現在還在抓瞎,不知道該怎麼提升學子策問的水平。
林清和目送喬教谕離開,轉身回到了林啟春那,笑着說道:“怎麼樣,爹,縣學的學子來了之後,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滾。”林啟春看不上林清和得意洋洋,翹尾巴的模樣,直接喊他滾。
“嘿嘿,爹我知道你是口是心非,縣學的學子那麼多,我們輪流來,我那也缺幾個人去賣肥皂,還準備教教慈幼院的孩子,可缺人手了。”林清和早就看透了林啟春,一副不要臉皮的樣子。
“安排好了之後,把人給我帶過來,你知道怎麼做。”林啟春無視了林清和混不吝的樣子,心中小小出了一口惡氣。
青山書院危難之際,學子和先生大批被挖走,林啟春說不難受,誰相信呐,如今縣學求到了他跟前,他心裡能不爽嘛。
“知道了,老頭子,縣學之前的青山學子給你優先安排到縣報處,讓你親自檢查一下學業。”林清和還不知道老頭子想的是什麼,張口就替他安排了以後。
可憐喲,可憐喲。林清和在心裡歎息着以前青山學子的命運,老頭子的手段比他可厲害多了。
他還隻是讓他們幹幹苦力活,親自體驗一下廣大底層百姓的日常生活,老頭子就不一樣了,花樣賊多,不敢說,不敢回憶。
林清和小小打了個寒顫。
林啟春看林清和那沒出息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無非是那些事,糟心地說道:“快走,快走,該幹什麼幹什麼,不要留在這裡礙眼,縣學來幫忙的事情我會和琅月說的,不用你,趕緊走。”
林清和快快走人,心情愉悅,又來了一批鮮嫩的學子,真好。
縣學。
喬教谕回去後,不假思索地就将與青山書院的合作說了出來,不顧其他先生的反對,直接決定了縣學未來一段時間的安排。
“我知道你們不滿此次的安排,若是不那麼做,來年縣學怕是做不成。”喬教谕苦笑,“你們可知,我第一時間找的是誰,是我們新上任的縣令大人。”
堂下的教書先生們面面相觑,尤其是之前在青山書院任教過的教書先生,他們知道,白琅月這是不滿意縣學挖人,也是不滿被挖的人輕而易舉地就被挖走了。
“也罷,就按着喬教谕說的這麼做吧。”其中一個教書先生說道。
“這樣做,對我們都有好處,學子的問題也能解決,縣學的未來也不必擔憂。”
我們的差事也不必擔心丢掉。
喬教谕揮揮手,讓先生們通知學子們這個消息,準備準備去青山書院聽從安排實踐。
卻不知道,這件事在學子當中産生了極大的波瀾。
“李兄,你們怎麼看先生們這次說的遊學實踐?”勞文成轉身向身後的一名長身玉立的學子問道。
“不怎麼看,遊學在哪裡不是遊學。”李晌心不在焉地回答。
李晌之前是青山書院中的一名學子,在青山書院流言滿天飛的時候,果斷選擇退出青山書院,轉到了更有潛力的縣學,至于為什麼不去江緣書院,隻能說是看不上那邊的教學風格。
可是,李晌來到了縣學之後,發現事情好像沒有那麼簡單,縣學教書先生的講學水平良莠不齊,所收的學子大多隻有童生水平,還不如留在青山書院内。
李晌想着,要不要趁着這次實踐活動回到青山書院内。
“但是遊學哪有這樣的,在大街上修路,旬休的時候我去看了,青山書院的學子每個人身上都髒兮兮的,和力役們混在一起,一點不像個讀書人。”勞文成鄙夷地說到。
“之前我們去遊學,哪次不是灰頭土臉,别說你忘記了在青山書院遊學的日子。”李晌不耐煩地說道,“出門在外,連隻兔子都抓不到,這樣的遊學你很喜歡嗎?”
“看不出來,你們青山以前遊學這麼寒碜啊,還好沒去青山,我在遠山去遊學的時候,不說馬車舒适,連幹糧也備得足足的,路上一點餓不着。”另一個學子插話道。
“你懂什麼,青山書院的遊學就是為了鍛煉我們獨自出門在外的能力,你們遠山這樣遊學,想必遇上不少次劫财的事情吧?”勞文成立刻反唇相譏,他自己可以說青山的壞話,但别人,不可以。
那學子被勞文成說得尴尬又失利,确實,他們遠山出去遊學的時候,被劫了好幾次财,命大回來了。
“别吵了你們,還不趕緊想想喬教谕真的要把我們扔去修路擺攤賣肥皂,怎麼辦才好,你們難道想别的書院私塾看我們縣學的笑話嗎?”
“笑話就笑話,你們不是早就在背後笑話我們好多次了嗎,笑就笑,又不會掉塊肉,也不會影響我的文章水平,愛說就說。”勞文成怒視着那名說話的學子。
“說得不錯,我看的時候還挺意思的,反正已經有學子當第一批,第二批了,我們去實踐,其他人說不上什麼。”
“先生怎麼說,我們怎麼做呗,想那麼多有的沒的幹什麼。”
李晌隻覺得耳邊叽叽喳喳地,煩人得不行,索性離開了這塊是非之地,出門找清淨,思索着未來。
縣學裡鬧翻了天,教書先生們安撫着學子們沸反盈天的情緒,喬教谕隻好按着學子們的心意,願意來就來,不願意的就放假回去自己學。
縣學在實踐的時候,全天關閉,先生也不在書院内。喬教谕這麼說之後,大部分的學子都安靜下來了,願意聽從安排去和青山學子實踐。
少部分學子犟,自顧自地回家溫書了,心中還在唾棄着縣學的堕落行為,身為讀書人,怎麼能和底層的三教九流混在一處。
實在是有失-身份,有失-身份。
喬教谕沒有辦法,隻好顧着大部分的學子,剩下不願意聽從安排的學子就由着去了。
林清和沒過兩天就看到了喬教谕帶着學子來了青山書院。
看着喬教谕身後的學子,林清和彎起了雙眼,還以為來的不多,沒想到喬教谕還有點能耐,縣學大部分學子都來了。
“林院長,學子們都來了,你看着怎麼安排就安排,我沒有意見。”喬教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林清和沒有推辭,直接點了幾個眼熟的青山學子,勞文成和李晌就在其中。
“這幾個去縣報處,先學學。”林清和對喬教谕說道。
喬教谕狐疑地問道:“怎麼就幾個學子,縣報處不是需要挺多記者嗎?”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喬教谕,實踐的地方很多,學子們要公平地輪着來,以免造成學子的心理不平衡,不患寡而患不均。”林清和意味深長地說道。
真實理由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林清和的本質就是想讓縣學的學子們一一嘗試各種青山學子的各種實踐。
隻要你進了青山的大門,那就不虛此行,滿滿地給安排上一個實踐流程。
撕傘的快樂,你們是想象不到的。林清和喜滋滋地想道。
喬教谕恍然大悟,深以為然,“還是林院長想得周到,是老夫狹隘了。”
林清和繼續分揀着學子,态度大方自然,就是臉上的笑容讓學子們感到一陣惡寒。
學子們此時還想不到是林清和帶來的感覺,待到日後回想起這一天,他們才發現,領着他們來的喬教谕都被忽悠瘸了,更别說那時尚且年輕稚嫩的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