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琅月低笑着松開林清和的手,看着小師兄頭也不回地奔下長長的船闆,腳步輕慢地跟在林清和身後。
林清和疾步走下船闆,朝着林槐夏的方向走去,惱怒地想着,分明就是小師弟發瘋!白琅月不做人!這種時候還要跟他說這種動搖人心的話,還把他的手抓紅了!忙完這陣要把白琅月這個臭小子抓起來幹活!
林槐夏望着兩人一前一後,不同走姿,相同氛圍,像極了小夫妻鬧别扭,暗自發笑,終于,他們兩個人能互相治治對方了。
林清和穿越人群,來到林槐夏身邊,臉上的表情和外露的情緒已經被他收拾幹淨,讓人瞧不出一絲端倪,反正沒讓一直注意他的林槐夏看出來。
“最近怎麼樣,縣裡沒出什麼大亂子吧?”林清和問道,“書院的學子有沒有受傷,聽不聽話?”
洪水的到來打亂了青山書院的計劃,也讓定江縣手忙腳亂,大家都是第一次,沒有經驗,隻能摸索着來。
林清和作為這次書院洪水救援計劃的提出人,必須得保證書院學子的安全,因此,青山學子大部人都是安排在不靠近水災的地方,進行水災自救的宣傳。
隻有極少數的學子能跟在林清和的身後去臨近水災的一線進行救援,比如,光甯和光瑤,他們兩個是百裡先生極力要求帶去水災現場感受天災無情,百姓疾苦。
林清和象征性地推阻了兩次,松口答應了百裡等先生們的集體要求。
“沒有,爹爹有幫忙,他之前可是當過官了,有他在,你怕什麼,學子們也都很好,每個人都在各司其職,托你之前寫信的福,其他書院私塾來了不少學子幫忙,讓縣裡的情況安定許多。”林槐夏細細說着,透過雨簾,專注地看着連日奔波的兄長們。
林槐夏紅唇輕吐,“兄長你們辛苦了,這次回來後,好好休息。”
“小師兄确實是辛苦了,需要多多休息,不能拼命。”白琅月看了林清和一眼,對着林槐夏認真說道,“你也是,這麼多天奔波勞累,不如趁此機會和小師兄一起休息。”
“縣裡那麼多事情沒有解決,你讓我們去休息,誰來幹?”林清和沒有看白琅月,視線渙散,看着來往有序的百姓跟在衙役或是穿着學子袍的學子身後。
“就是,我-幹得挺好,學子們和衙役個個按命令行事,效率快得不行,輕松簡單。”林槐夏不滿地說道,眼神一睨,懷疑地反問,“你該不是,一回來就想奪權吧?”
林清和現在不敢和白琅月正面對上視線,隻能借着林槐夏的話應和,“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等水災過後再說休息,槐夏都是熟練工了,怎麼能一下子就不幹了,這不是亂來嗎?”
林槐夏贊同地點頭,“再說了,我也不累,反倒是你們,聽說這次運送災民好像出了什麼事,掉水裡了?”
這事得讓白琅月來回答,林清和一步一步退後,準備遠離他們兩個的交談範圍,去看船隻的交接,這些船可是左夫人救急借的,不能有損失,少了一條,林清和都會非常心痛他的荷包。
這年頭,船不是什麼便宜的物件,沒點實力怎麼能在川江上混。
趁着白琅月回話的功夫,林清和一轉身就淹沒在了人群與大雨之中。
白琅月糊弄完林槐夏後,轉頭一看,身側沒有了那個風流肆意的人物,當即明了,小師兄可能是當做是縮頭烏龜,想把他們之間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白琅月怎麼會如林清和的意,隻是現下并不是一個好的時機,來讨論他們關系的時機,隻能說,這一場大雨來得不是時候,又是時候。
林槐夏總覺得兩個兄長好像聯手對她隐瞞了什麼,但是她又揪不出什麼小辮子,隻能遺憾地看着白琅月離開,去縣衙。
至于另一個人,人影完全不見了。
林槐夏悶悶兀自生了一會兒氣,再一次湧起了小時候兩個哥哥瞞着她一起出門玩,她獨自被留在家中的感覺。
就……微妙的不爽感。
*
張小花一家原本是打算留在原地,三天之後去山上,和她家二叔彙合。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幾乎是他們到來的第二天中午的功夫,所有在臨時營地的人全部被強制撤離,所有受災百姓無一例外全部運送到縣城的臨時安置區。
張小花就這麼跟着隊伍出發,一路上暴雨狂風不止,小小的她緊緊攥住她爹的衣角,步履蹒跚,半閉着眼睛前行。
好在有衙役和青山學子的照顧和引領,他們很快就從鄉間小路,野草叢中找到了水泥路,這為他們的行進速度提升了不止一倍,趕路難度也大大降低。
灰黑色的水泥路被從天而降的雨水沖刷,光溜溜的路面上隻有被狂風吹來的枯枝落葉,土黃色的泥土在大雨地沒日沒夜降落下,看不出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