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衿醒來的時候直發懵,身體癱軟得像水泥。
她抿了抿嘴巴,好似嘗到了顧筝弦嘴角的清香。然後低頭一看……全想起來了。
她穿着顧筝弦的睡衣,黑色真絲連衣裙,領口下面一直到小腹,排布着意亂情迷時的吻痕,不過都很淡。
因為施吻者很溫柔,很體貼。
床上沒有預想的那樣一片狼藉,地上扔的紙團也早就被田螺姑娘收拾了,落地窗幹淨地滲進來幾縷陽光,時衿慵懶地揉了把頭發才反應上來,顧筝弦怎麼沒在房間。
慌張的感覺将困意驅散幹淨,大腦裡瞬間一片清明。
很久都沒有這種上課忘了定鬧鐘的窘迫感了,她翻身起床,鞋子也來不及穿,小跑着來到桌前,拿起手機,打開,看到一個糟糕的時間:十點二十。
按照一個普通上班族朝九晚五的時間計算,她遲到了一個小時二十分鐘。
在這期間,紀檸請的張律師給她發來時鵬案子的新進展,安若錦把R&C續約合同傳過來讓她打印,倪諾說她去了一趟FPT,時衿迅速問她幹嘛來了,倪諾秒回說她媽媽周澄派她過來談一個項目,以後若光是要交在她手裡的,提前鍛煉一下。
再就是,紀檸發了一個定位,和一個被挂斷的語音電話。
她服了,自己平時閑着也不見這麼多人問候她,不容易睡過頭一次,全世界都找她有事。可是,居然沒人關心遲到的問題。
時衿轉念,心底生了些不好的念頭:顧筝弦一反常态地自己去上班,該不會已經把她們的關系昭告天下了吧?
想象力過分出色的時衿,已經能腦補出顧筝弦說話的神态跟語氣了……她先是收起遮陽傘,客氣地和保安打一聲招呼,再拿腔拿調說:“以後見到時衿客氣一點,我們在一起了。”
之後,她會去十九層放東西,前台來迎接她,她會要一杯加冰的茉莉花茶,然後說:“以後這些小事不要麻煩時衿,我們在一起了。”
接着,她會碰到倪諾。以倪諾八卦的性格肯定會問起自己,顧筝弦會說:“她還在家裡睡覺。沒錯,我們是在一起了。”
最後東窗事發,第一個來質問她的應該是紀檸。雖然紀檸還挺喜歡她的,但是如果作為顧筝弦的女朋友,她還是不配。
時衿揉揉眉心,手機突然彈出來微信電話的頁面,看到是紀檸打來的,吓得冒了一層冷汗。
一語成谶了不是?
深呼吸一輪,再清了清嗓子,時衿接起電話,客氣道:“紀老師。”
“時衿你來了嗎?”那邊語氣如常。
“?”來哪?時衿愣了一下。
“弦弦不是說你要來久聲工作嗎?樓下保安不認識你,可能進不來。”
時衿反應了一陣,瞎說了個時間:“我估計下午一點多去吧,方便嗎?”
“可以。”
“那,謝謝紀老師了。”
“嗯。”
挂了電話,時衿還是懵懵的。
顧筝弦為什麼安排她去紀檸公司,為了避嫌嗎?為什麼不提前告訴她?時衿讨厭被别人安排的感覺。
工作室今天要簽一個設計師進來,估計十一點才能結束,如果貿然打電話過去,可能會影響顧筝弦的狀态。
時衿在房間裡轉來轉去,想起之前的教訓,她打開微博超話刷着看。輿論的威力真太大了,如果早上顧筝弦在公司裡說了她們的關系,無論第一個傳出去的是誰,超話肯定早就炸了。
幸好,超話裡暫時風平浪靜。除了照例的早安午安之外,沒有什麼造次的言論。
時衿掐着點,估摸着簽約差不多結束了,措措詞,撥電話過去。
“早。”顧筝弦說,語氣平靜。
還早!?
“說什麼早啊!”時衿炸毛了,但還是盡量壓低嗓子,害怕炸麥。
顧筝弦那邊呼吸淺淺的,像是在思考:“我,不能說早嗎?”
“不是,這不是重點。”時衿叉着腰走來走去:“你給紀老師說我要去久聲工作嗎?”
又是一個輕輕的鼻音:“是。”
她倒是坦蕩蕩的。
“什麼時候的事啊,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