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在座位最外側的秦宿泱聞言起身,極有眼色地接過兩個盤子道:“我去拿!”
是的,她坐立不安,甚至有點想逃跑。
上菜了,餐桌上重新平靜下來,飯局步入正軌。番茄鍋咕嘟嘟冒泡,鍋裡滾着三五顆剝了皮的番茄,紅湯的辣油熬開以後呈現出一種誘人的顔色,除了毛肚之外,成把的花椒也是他們店的特色。
原以為顧筝弦會吃不慣花椒,時衿就隻幫她夾番茄鍋裡的。但是,顧筝弦好像還挺享受這種麻麻的感覺,吃了一片紅湯裡的麻辣牛肉以後,欲罷不能。
時衿觑顧筝弦一眼,再一眼,悄聲趴在她耳邊說:“少吃點兒麻的,上火。”
顧筝弦清清嗓子裝模作樣,特工似的捂住嘴巴,低聲道:“這個,同你吻我時的感覺,很像。”
放屁吧她。
時衿狠狠翻了個白眼,複又幫她再倒了一杯大麥茶。
“诶弦弦。”紀檸一面幫她倆倒酒,一面抛出話頭:“時衿現在不當你助理了,若錦又請了長假,你一個人應付得來嗎?要不要我再幫你找個助理?”
是顧筝弦最愛的果酒。
“暫時不用。”顧筝弦邊說,邊抿了一口。比檸檬水和大麥茶都好喝。
紀檸想要逗她,用平時開玩笑時的語氣說道:“你不會還惦記着時衿吧?”
顧筝弦嗆了一小口。
“是你自己說的,時衿在FPT沒什麼前途,所以才主動放人給我,說好的,不能反悔啊。”
紀檸一向不大會說話,顧筝弦聽完心裡悶悶的。她強撐着委屈,彎一彎嘴角,莞爾道:“不反悔。”
她後悔死了。
“我應付得來。”
應付得來是應付得來,但早上時衿對她發脾氣了,她不痛快。
“還要麻煩你好好待她。”
不許委屈了時衿。
紀檸推一把眼鏡,同她碰杯道:“沒問題。”
飯局結束的還算愉快,她們都喝了酒,分兩撥叫的代駕。
紀檸車裡坐了三個人,由于秦宿泱拒絕了倪諾的燭光晚餐,被她趕去副駕駛了。顧筝弦和時衿依偎在另一輛車裡,醉得有些暈乎乎。
時間不算很晚,路上車燈閃爍像瀑布一樣。顧筝弦沒見過真的瀑布,但是見過畫裡的,在太陽的照射下流光溢彩,像極了眼前飛馳而過的尾燈,像極了一把火燒掉的畫。
怎麼說呢,顧筝弦有一點點手足無措。
她好困好累,好想軟趴趴一頭紮進時衿懷裡,但是時衿一副不太想理她的樣子。而且,時衿早上發脾氣了,還沒弄明白原因。
酒精的作用下,她的呼吸一點點灼熱起來,五髒六腑都被火星子點着,她好熱好熱。
顧筝弦在黑暗裡摸索一下,循着襯衫衣領摸到扣子,一顆顆解開到鎖骨,剛露出小月亮的時候,被時衿按住。
“……幹嘛?”顧筝弦強撐着醉眼看她。
“你說幹嘛!”時衿壓着嗓子,睜大眼睛将紐扣鎖上一顆,堵住險些洩露的山色:“還有外人在。”
服了,酒鬼。
時衿其實也有些醉,不過之前老是說這種網約車謀财害命的案子,就多留了個心眼,一路盯着導航。誰知道顧筝弦沒心沒肺,把車裡當家了,寬衣解帶的。
“你先别睡啊,馬上到家了。”見顧筝弦打不起精神,時衿攮了攮她的肩膀,又囑咐一句。
“嗯~知道。”是時衿先招惹她的,顧筝弦順勢攀上時衿胳膊,将下巴擱在她肩膀上。
顧筝弦很瘦,單薄的下巴硌在她肩膀,灼熱的呼吸噴在她脖頸。
時衿很突然地想起昨晚。
顧筝弦,實際年齡十九歲,正人畜無害地依在她身側,呼吸熱熱的,睫毛輕輕顫。誰能想到她會有那樣一面,揮斥方遒,像個大将軍,掌握時衿的一切,指揮她的輕哼、戰栗、冷靜和節奏。
突然心裡酥酥的不大自在,時衿輕輕推了一下顧筝弦的額頭:“不要靠我那麼近,好熱。”
顧筝弦被推就着擡起眼,努努嘴巴看一眼額頭上的手指,手指的主人迅速抽離回去。
“嗯。”顧筝弦乖乖點頭答應,視線随即落在時衿的肩膀上。
她今天穿的花邊袖,遮不住肩膀,白皙光滑少見地露在外面。
顧筝弦認真盯了一會兒,然後蜻蜓點水似的吻了一下,再輕輕靠上去,心滿意足。
她的嘴巴軟極了,時衿心髒斷電一秒鐘,又重新接上。聽到司機問她:“小姑娘關系這麼好,發小啊?”
“啊,是是。”時衿點頭。
“非也。”顧筝弦嗫嚅着嗓子,慢吞吞道:“在地願為連理枝,是……佳偶。”
“啊?”司機張張嘴,通過後視鏡打量她們一下,對上時衿的視線後迅速收回眼神。
……
時衿想找個地縫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