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輸誰用。
時衿虛了虛眼神,心髒至四肢末端都酥酥麻麻的。有些人散發魅力,靠的是皮相,是聲音,是動作;時衿想了想,顧筝弦身上最吸引人的,當是反差。
她可以是古琴那麼婉轉悠揚,可以是茶湯那麼清爽沁人;旁人看她清冷正直,一朵高不可攀的雪域之花,時衿看她嬌軟可愛,像隻高貴的布偶貓。小貓水靈靈望着你的時候,心裡想的不過是,怎麼不動聲色地蹭一蹭你的腿,怎麼在你手心兒裡暖和一陣,翹起尾巴縮成一團。
“好。”
時衿将電腦放到旁邊,盤腿與她面對面坐着。
飄窗上鋪了軟綿綿的毯子,月光借着窗簾縫灑進來,營造一種恰到好處的暧昧。
“那麼,我先來。”顧筝弦兩手垂在腿中間,肩膀耷拉下來的時候,美人筋一抻鎖骨深深凹陷進去。
拎了拎吊帶,綢緞聽話地慢慢垂落下來,欲說還休地半包裹住豐腴。時衿咽了咽喉嚨,吞掉躁動,沉吟道:“好。”
從零開始。
詩詞歌賦風花雪月,讓她想起南景時與閨中姐妹們吟詩作對的時候,一殇一詠才情絕豔,她們掩面輕笑,互訴衷腸。但是和今晚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到底哪裡不一樣呢?
顧筝弦想着,她說:“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李清照的,《一剪梅》。”
她大概想明白了。從前吟詩作對,目的就隻是吟詩作對。今晚不同,她的目的是時衿。
時衿将頭發撩到肩膀後面去,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學着古代人飲酒對詩那樣,曼聲道:“春情隻到梨花薄,片片催零落。納蘭性德的,《虞美人》。”
“......”
“沒文化了吧?”時衿朝她揚揚眉毛:“納蘭性德,清代著名詩人。”
顧筝弦抿着嘴巴,不輕不重拍了一下她的大腿,耐心解釋:“我方才是零,輪到你,你應當是一。”
時衿鼻端一聲輕笑,安靜的口吻道:“對對,我應當是一。”
她知道小古人聽不懂什麼一啊零啊的,過過嘴瘾而已。顧筝弦眉頭一蹙,歪着腦袋看她一眼,煞有介事看她一眼。
“那......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時衿若有所思,念得很慢。語畢,她問了句:“你媽媽,不,你娘親,該不會叫華年吧?”
“......”奇迹般地安靜住了,顧筝弦眉頭一蹙:“為什麼?”
“哦,”時衿動了動好看的肩膀,腿有點麻,換了個姿勢抱膝坐着:“就是之前刷視頻,裡面說有對雙胞胎,一個叫一弦一個叫一柱,結果她們媽媽叫華年,就還挺......有想法的。”
顧筝弦精緻地笑了笑:“我母親不叫華年。”
也對也對。她之前說過她弟弟叫顧淮來着,不叫什麼顧鐵柱之類的......而且她們古人應該很讨厭詩句被曲解成莫名其妙的浪漫吧?
時衿有點點尴尬,清清嗓子:“到你了,接二吧。”
顧筝弦擡起手指,錯落着在毛絨地毯上敲了兩輪,眉毛一彎,說到:“接不出,我輸了。”
“接不出?”時衿好笑地擴一擴嘴角,不知道顧筝弦又要搞什麼名堂:“堂堂古代人,第二輪就輸了啊?”
顧筝弦彎一彎嘴角,将手放到時衿掌心低下,悄悄塞給她一隻矽膠小兔子,沉吟道:“因為我的賭注是感情,所以無所謂輸赢。”
靠。時衿肩膀瑟縮一下,心髒被貓爪子撓了一把,鎖骨凹陷出精緻的溝壑。
生活在叢林裡的,矜持的小梅花鹿需要借口來纾解,布偶貓不需要。
小貓翹着尾巴,一步一回頭地引誘小梅花鹿來到床邊,袒露出腹部的綿軟,溫順等着她慢慢靠近。
“弦弦,你到底是不是古代人啊?”時衿支撐着身子,發絲垂在顧筝弦頸邊,彎曲指節輕輕勾一下她的臉蛋,嗔怪道:“假的吧。”
顧筝弦摟住她的脖子,明目張膽蹭一蹭她的鼻尖:“否則呢?”
“反正不像。”時衿透過她的眼睛,看到一個古香古色的靈魂。
“那你驗一驗!”顧筝弦不服氣,攤開胳膊躺在床上,綢緞勾勒出較好的身材,腮幫子小巧地一鼓,嘟囔道:“小古闆。”
!?
時衿大怒。她,顧筝弦,一介古代人,說她小古闆?
以懲罰的姿态輕輕掐了一下她的臉蛋,時衿嗔怪道:“老迂腐。”
顧筝弦甜甜一笑撇開腦袋,拉住時衿的手溫柔攤開,将下巴貼上去,潤津津說了句:“我就是。”
時衿看得,要醉掉了。
她還沒有這麼認真,這麼仔細看過顧筝弦的身體。那天晚上青澀過了頭,有些倉促,而且她很不好意思睜眼看顧筝弦。
細膩的肌膚一寸一寸灑上燈光,像是冰肌玉骨浸在清水裡的感覺。掌心裡有一把火燒起來,灰燼飄進心髒,時衿的沖動湧出喉嚨,啞着嗓子叫了聲:“弦弦……”
她想說,不要激她。
她想說,再引誘她的話,她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弦弦……”她又叫了一聲:“你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