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沈念绮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
齊山大會的護山陣法共設下三十六層,往外是隐匿蹤迹、亂人腳步的迷陣,越往齊山内部收縮,越是強大的破魔陣法。
若符西祠真身現于此處,怕是早被中心的殺陣識出,除之而後快了。可若是他的一縷分神悄悄潛入,也斷不該深入至如此内裡。
更何況,魔修與正道修士的護身炁水火不容,哪怕低階魔修在三步五裡外,正道修士也會感到魔氣在撕咬自身的炁,從而敏銳地察覺魔修蹤迹。
——簡而言之,與自走人形雷達無異。
可面前諸多劍修,竟然沒有一個人察覺到不适?
“要不是有任務在身,我還真想和這幾位切磋一下呢……”
沈念绮眼見着符西祠大搖大擺地穿過這個,繞過那個,而劍修們依然熱鬧地聊着組隊一事。尉遲寒霜撥開人群向她跑來,還撞破了符西祠的虛影。
符西祠被撞碎成一灘黑色霧氣,爾後又很快地凝聚成人形。他回頭去看,見是尉遲寒霜,又笑道:“方葉不願來此地,真是虧了。”
“甯樂夕不在。”
沈念绮拉過尉遲寒霜,将她藏到自己身後。
尉遲寒霜和劍修們一樣,并未看出什麼異狀,周圍人聲嘈雜,她并未聽清沈念绮說了什麼。隻顧牽着沈念绮的手,邀功似的跟她說起自己是如何如何說服師父,讓她老人家允許自己單獨選擇隊伍。
舜華仙宮和純鈞宗交好,純鈞宗主攻,舜華仙宮為輔助,若是兩家組隊,常常無往不利。
“是麼,可惜。”符西祠勾起嘴角,笑得邪氣,額中的梅花為他平添幾分媚相,任誰看來,都是個雌雄莫辨的淩厲美人。
沈念绮不語,喚出青蓮劍握在手中,緊盯着符西祠的下一步動作。
“小绮姐姐?”尉遲寒霜看她出劍,有些不明所以。
符西祠笑,電光火石間,擡手要去擰斷身旁劍修的脖子。沈念绮早有預料,起劍直刺向符西祠作惡的那段臂膀。
嚓啷一聲,另一把劍擋住了青蓮劍,一位路人劍修憤憤道:“你這是做什麼?為了争第一,敢對同道下死手!”
劍修也不容沈念绮解釋,出招迅疾,意圖先廢沈念绮持劍的右手。沈念绮被人打了個措手不及,勉強用劍意擋了幾處殺招。
圍觀的人散開,而那名先前被符西祠偷襲的劍修捂着脖子,堪堪倒在他同門懷裡,仍是驚魂未定。
一道白光閃過,在此之前,又有黑影竄出。
東方良左右兩手各執一劍,手上割出血痕淋漓,厲聲斥道:“都停手!”
路人劍修與沈念绮對視一眼,哼了一聲,不情不願地撤了力道。沈念绮未敢收劍,四處去尋符西祠,卻隻見周遭圍着的人們,眼神鄙夷地看着她。
祝白走到東方良身邊,看鮮血從他手中止不住滴落,難掩心疼。東方良見師姐待他如此,表面客氣道“并無大礙”,嘴角卻是壓不住地上揚,整個人一改死氣沉沉之狀,整個人變得神采奕奕起來。
沈念绮想起那名被偷襲的劍修弟子,目光鎖定到他時,發現他被同門們圍着,看不真切脖子上的傷口。
她隻好急切地去看祝白,祝白點頭,走到被傷的劍修弟子身前。東方良瞪了眼沈念绮,手上施力控住青蓮劍。
其他的劍修也很給面子,知道祝白和東方良兩人代表着純鈞宗,行使監察職責。便讓開一條道,讓祝白仔細去查看那人脖子上的傷口。
“這似乎并不是劍傷……”
東方良和沈念绮僵持不下,他冷冷掃了眼沈念绮,把目光轉向劍修弟子。
劍過留痕,可那位弟子的脖頸上,并無什麼利器造成的劃傷,隻有星點黑色,像是被撒上了墨汁,而那墨汁卻蜿蜒虬曲地慢慢生成了,模樣詭異而绮麗的花紋。
“蠱毒?”
劍修衆人議論紛紛,此話一出,有人吓得不輕,連忙去請隔壁藥王谷的人來看。
尉遲寒霜有些害怕,捏住沈念绮的衣袖,靠她更近了些。她雖然不明了究竟發生了何事,可她相信小绮姐姐,并不會為了所謂的“第一”,就去下毒殘害修士。
藥王谷的弟子跑來勘察了劍修傷勢,面色為難,不敢貿然用藥,又回身去請他師父,他師父又去請見多識廣的長老……一來二去,弄得人心惶惶。
東方宗主皺眉,立于蓮蓬台上去看騷動的中心。
他身旁的某位長老催促道:“興許是孩子們年輕氣盛,有了些小摩擦。還是快些打開通道,讓他們放開手去幹吧。”
“是啊,拖下去平白誤了時辰,倒也無趣。”
“哈哈哈,别擔心,有我們這群老家夥坐鎮,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