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這麼晚了,您還沒休息。”
不出意外,在竈台旁邊坐着的就是葉父。
葉父看到自家女兒醒了,露出笑容。
“卿兒,你醒了。餓了吧,這是瑾瑜給你做的叫花雞,涼了,我放在鍋裡給你熱着。”
方才他進了房間,發現瑾瑜睡着了,索性自己睡不着,就來熱一熱叫花雞。
葉雲卿鼻頭一酸,坐在父親旁邊,淚眼朦胧。
父親對她的寵愛是實打實的,他活着的時候,從未讓她挨餓受凍,即使家中艱難,他也不願她受苦。
不忍拒絕父親的好意,葉雲卿洗了洗鼻子,咧開嘴傻傻笑了出來,像個吃了糖的孩子。
“好,爹爹陪卿兒吃吧。”
葉雲卿将雞從鍋裡端出來,擺在桌上。
叫花雞被荷葉包裹着,一陣陣肉香傳來,葉雲卿覺得自己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
便也不再想别的,專心開始吃雞。
看着一如往昔的女兒,葉父松了一口氣。
他這個女兒,從小就身體健康,無病無災,這次突然發病,可把他吓得不輕。
若是女兒出了什麼意外,他有什麼顔面去面對九泉之下的娘子。
“爹爹,你也吃。”
葉雲卿吃了一會,發現自家爹爹看着她的方向發呆,趕緊給他遞上一根雞腿。
“嗯嗯。”
葉父接過雞腿,也吃了起來。
父女倆一同用宵夜,其樂融融。
屋外的顧瑾瑜看着這溫馨的一幕,識趣的沒有出聲打擾。
方才葉雲卿起來的時候,他也醒了。
他本就睡的不沉,警覺性也高,葉雲卿手一動,他就醒了。
隻是白日卿卿看着他的眼神似乎不對,讓他有些心慌,他冥思苦想,也沒想到最近做了什麼得罪了她。
還是裝睡比較穩妥,于是就裝作沒睡醒,看她想做什麼。這麼看來,卿卿又恢複到從前的樣子了。
大夫說許是下水着了涼,頭腦有些不清醒,睡一覺就好了,看來她是好了。
顧瑾瑜松了一口氣。
他擡頭看着天上的明月,覺得冰涼的心似乎被塞得滿滿的。
他也不知怎的,總覺得有股徹骨的寒意在身體裡亂竄,但他又沒有生病,今日大夫來診脈,也順便幫他看了一下,說是健康得很。
可他不知為何,總感覺胸口處寒氣四溢。
第二日,葉雲卿醒來的時候,顧瑾瑜已經去書院了,葉父也出去打獵了。
确認葉雲卿沒事,這二人又恢複了自己的生活。
葉雲卿看着這空空蕩蕩的房子,一如往昔的布局,紅了眼眶。
她撫摸着家裡的一磚一瓦,她已經許久未曾見過了。
她有些不知這是在夢中,還是她之前所經曆的種種才是夢。
爹爹沒有出意外,她沒有被殺然後複活,去修仙。
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
“嘶!”
疼!不是做夢嗎?
她慢慢走出自家院子,外面是熟悉的小巷,鄰家大嬸正準備出門擺攤。
賣貨郎正在巷子口吆喝着,旁邊的人家炊煙袅袅,一派熱鬧的市井之圖。
鄰家大嬸看見宋雲卿走出來,趕忙提着籃子上前。
“雲卿,你醒啦。我正準備找你呢。
你家小夫君托我給你送早膳,他說他趕着回書院做功課,來不及等你醒了。
喏,給你肉包和豆漿。”
王嬸說着,從籃子裡拿出兩個熱騰騰的包子,還有一個竹筒罐子。
她每日都要去巷口賣包子和豆漿,這葉家的女婿早就給了她三個月早膳錢,他不在的時候,就讓她給他未婚妻送早膳,真貼心呐。
王嬸看着葉雲卿,露出和藹的笑容。這小兩口,真般配,都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啊。
“小夫君?”
葉雲卿聽着這陌生又熟悉的稱呼,愣了一下。
“就是顧瑾瑜顧秀才啊,他可真會疼娘子啊。”
就差大婚了,多好的上門女婿啊,她家閨女怎麼就不争氣呢。
王嬸看着葉雲卿的眼神更加熱絡了,随手将包子和裝着豆漿的竹筒塞給她。
“不跟你說了,嬸子我趕着做生意,忙去了啊。”
說完,急匆匆跑去巷口的攤位,開攤了。
不一會,就傳出吆喝聲。
“熱乎乎的包子豆漿咧~”
葉雲卿摸着手中熱乎乎的肉包,還散發着熱氣,裡面的肉香勾得她肚裡的饞蟲叫喚。
她不受控制咽了咽口水,咬了兩口肉包。
肉香撲鼻,還是那個味道,王家嬸子的手藝真好。
她邊吃邊走,走街串巷,不斷有人跟她打招呼。
“雲卿來了~”
“雲卿,聽說你病了,可好全了?”
“雲卿,得空來我家做客啊~”
“雲卿,今日又要去書院嗎?”
“雲卿,代我向你爹問個好……”
不知不覺,她走到一個街道停了下來。
路邊的貨郎看到她,跟她打招呼。
“雲卿姑娘,今日又來看你未婚夫啊?你們感情真好。”
貨郎一副吃瓜你表情,笑的很雞賊。
“不過今日是學堂大考,不久就要舉行會試了,夫子說書院今日閉門謝客啊。
你不如來我這歇歇腳,喝一碗茶等等啊。”
貨郎是個賣涼茶的,今日太陽大,因為書院閉門,所以今日他沒賺幾個錢。
不過眼前這位雲卿姑娘可是他的常客,幾乎日日都來,在他的茶攤買一碗茶,等顧舉人出來。
雲卿姑娘貌美,也容易招攬一些男男女女來喝茶,所以這位可是他的财神爺啊。
葉雲卿擡頭,果然,牌匾上寫着青山書院。
她怎麼走着走着就到這兒了,一路走來,這一切都讓她倍感真實,莫不是……
她又重生了?
天底下有這等好事嗎?
她淡淡瞥了一眼賣貨郎,走過去坐了下來。
“一碗涼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