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月山和也睜開眼睛,天花闆上的白熾燈晃得他眼睛生疼,他眨眼努力适應,眼裡閃過一絲迷茫,他還活着?
“醒了就趕緊起來,我可沒空在這裡看你發呆。”與謝野晶子語氣有些不耐,但看在對方估計是中島敦帶過來的份上,沒把人直接趕出去。
與謝野晶子輕啧一聲,眼裡滿是厭惡,黑手黨那邊行事是越來越嚣張了,要不是敦路過的時候聽到有人在喊救命,這家夥現在早就和其他死掉的人一起丢到河裡喂魚了。
“……抱歉。”月山和也順着聲音偏過頭,看見對方環胸站着,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看上去對他賴在床上的行為頗為不滿。
月山和也坐起身子,右手下意識按在胸口,感受到胸腔裡心髒跳動的脈搏,這才真切感受到自己真的活了過來,而且比之前還要健康。
“是你救了我嗎?”月山和也從床上下來,淡金色的長發順着他的動作乖巧的垂至胸前,月山和也頓了一下,此時他再怎麼神經大條也感覺到了不對勁。
身上的傷全好了也可以說是他昏迷太久,說不定變成了植物人,直到今天才突然醒過來,但這一頭淡金色長發,月山和也想,總不會有人在他昏迷的時候還給他染了個頭。
再看周圍的裝飾,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刑具,月山和也還看見上面沾着血迹,怎麼看都不像醫院的病房,反而像是刑訊房。
與謝野晶子正在觀察他,這個在太宰口中算得上有趣的人,不管怎麼看都像是不小心經過案發現場,然後被開車逃逸的組織人員撞到的無辜路人。
不過對方看到她這些工具的樣子也太冷靜了,是經常見到所以習以為常還是單純的因為性格原因,與謝野晶子眸光暗了暗。
“知道我怎麼救的你嗎?”與謝野晶子拿起手邊的錘子和釘子,上面還沾着些暗紅的血迹,“就像這樣,對着你受傷的地方錘下去,當時你可就剩一口氣了,要是我沒記錯的話,這上面應該還有你的血,要仔細看看嗎?”
與謝野晶子把錘子遞過去,似笑非笑地看着月山和也,已經能想象到對方慘白着臉的樣子了。
“可以嗎?”月山和也覺得自己應該害怕,又或者是其他的情緒,總之不應該是這樣平靜的還帶着期待與好奇的樣子。
月山和也有一種感覺,就算他裝得再像對方也看得出來,更何況他的演技本來就不算很好,不然也不會總是被人罵冷血沒有心。
不過月山和也剛剛摸過了,他把手放在心髒上邊,他現在也感受到了,他現在的這具身體也是有心的。
但這些都沒有關系,月山和也隻是好奇,好奇這和他過去20年所學的任何知識都對不上的一切,或者說他的三觀已經被颠覆了——一把錘子和釘子,是怎麼救人的呢?
“你就不覺得害怕嗎?”與謝野晶子看着對方臉上單純的好奇,神色古怪,這家夥不會腦子有病吧。
她收回手,把自己的寶貝錘子和釘子放回原位,居然還在對面的臉上看到了一絲遺憾。
果然是腦子有病,腦子有病她可治不了。
“跟我出來吧,敦要是知道你醒了應該挺高興的,哦,敦就是把你背回來的那個人。”
想到中島敦把人送過來時擔心的樣子,與謝野晶子不再和對方廢話,要是他真有問題,出去了太宰和亂步也會看出來的。
月山和也沒看見地上有多餘的鞋子,就光着腳乖巧的跟在與謝野晶子後面,地面上的涼意直沖大腦,刺激得他下意識蜷縮起腳趾頭,腦子也更清醒了些。
走在他前面的女孩子救了他,受到了别人的幫助就應該道謝,月山和也這麼想,于是便也這麼開口了。
“謝謝你救了我,把我背回來的人是叫敦嗎?一會我也會好好道謝的。”月山和也回想自己剛剛聽到的名字,有些不确定的開口說道。
“嗯,他就在外面。”與謝野晶子拉開門,一眼就看見中島敦在看桌上的文件,已經擺滿了整張桌子,還有越來越多的樣子。
與謝野晶子看着某隻綁着繃帶的手就這樣堂而皇之的将自己的工作放到了中島敦面前。
太宰治絲毫沒有壓榨同事的愧疚感,把工作丢掉躺在沙發上惬意地舒展着筋骨,“今天實在是太累了,我的工作報告就拜托敦幫我寫好了。”
“為什麼又是我來寫啊!”雖然這麼說,中島敦還是決定要把工作做的十分漂亮才行。
畢竟他剛從孤兒院逃出來沒多久,武裝偵探社收留了無家可歸的他,他很感激,也想為偵探社多做一些事情。
武裝偵探社的文書報告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目前堆在他桌面上的大部分都是他主動想要學習了解的,并不是十分緊急的事情,中島敦于是從抽屜抽出來一張空白紙,“太宰先生,能給我仔細說一下任務的經過嗎?”
“任務經過啊……”太宰治仰着頭想了一會,“我今天沒看見任務目标呢,聽說因為詐騙被抓了,現在應該是在蹲大牢吧。”
“任務目标被抓去坐牢了……诶?”寫到一半才發覺不對勁的老實孩子猛的擡頭,聲音都大了幾分貝,“被抓去坐牢了?!”
太宰治點頭:“對啊。”
“那……那報告還要寫嗎?”中島敦結結巴巴道。
“當然要寫,我可是一個十分認真負責的人,敦君隻要如實寫下來就好了,反正報告這種東西,除了社長根本沒有人會看。”
就是因為社長要看所以才要認真寫吧!
中島敦看着對方帶着鼓勵的眼神,隻覺得壓力好大。
“所以早上太宰先生出門……”
“是去找一條适合入水的河流哦。”太宰治語氣興奮,“我可是找了一條特别漂亮的河流,在陽光在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我可是十分幸福的跳了下去啊!可惜後面被人打斷了,真掃興啊。”
說到後面太宰治語氣厭了,“下次我會選個更安靜的地方。”
果然又去入水了啊!
中島敦一臉麻木,他和太宰治第一次見面,就是對方在水中撲騰着胳膊,他以為有人落水拼命去救,結果被倒打一耙,當初的他不可置信,現在的他心如止水。
太宰先生去自殺是很合理的,反正最後怎麼也死不了,中島敦這樣告訴自己,于是他就這樣釋然了。
“敦,你過來一下。”與謝野晶子看着這一副熟悉的老實人被欺負的畫面,忍了一會還是沒忍住,狠狠瞪了太宰治一眼,“敦現在可沒空幫你寫報告。”
“诶?可是我不想寫報告啦,做完工作已經很累了,還要我自己寫報告,而且這個任務根本沒有要寫報告的必要嘛,晶子好狠的心啊。”太宰治懶懶散散地躺在沙發上,腦袋往沙發後面仰,側着頭就看見了與謝野和跟在她身後的人。
太宰治歎了口氣,“決定了,等國木田回來讓他寫好了。”
國木田是造了什麼孽碰上你這麼個搭檔啊!
在外邊獨自做委托的國木田獨步突然打了個噴嚏,有些疑惑,“是天氣突然降溫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