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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改變主意了，天海，我們打一個賭吧。”

飛鳥心裡突然有了一個新的想法，這個想法在出現的那一刻就像藤蔓一樣在他的腦海裡瘋長，這個美妙的想法讓他無法拒絕。

想要天海成為他一個人的，就算是老師也不可以奪走他的天海。

“什麼？”天海皺着眉頭看他，他的懷裡還抱着那束山茶花。

“就賭……花叢下的養料到底是什麼。”飛鳥笑着看他，這是一場他必赢的賭局。

“聽說在屍體上生長的鮮花，會開得格外絢爛。”

天海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他忍不住後退一步，“你在說什麼！”

一想到這些鮮花都是在屍體上長出來的，山茶花的香味也格外令人作嘔。

“你應該也能猜到，隻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這束花，就送給我吧。”飛鳥将他懷裡的花接了過來，遠離了這些花，天海的臉色變得好了一些。

他沉默着沒有說話。

确實，在離開三重縣後，他就對家裡冬日也在盛開的鮮花産生了懷疑，但他一直藏在心裡，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直到現在被飛鳥戳破。

天海隻是在自欺欺人，想要讓這幅美好的幻想留到最後一天，“就不能瞞我到最後嗎？”

他們的任務就是調查三重縣内的問題，而天海放任了飛鳥的調查，對此不聞不問。

飛鳥摘下一朵花，漫不經心地說道：“畢竟最遲兩天，老師手下的人就會來了。”

這裡平和的假象也會被打破。

原來已經到最後期限了。

天海沉默着，在花園旁邊的小房子裡翻出一把鏟子，生疏地翻着土地。

果然，他還是想要親眼看見。

他從來沒有做過這些事，每次他想要翻土換新的時候都會被縣裡的人阻止。

“你去看書吧，這些花我們來照顧就好了，它們能長那麼燦爛也有我的一份功勞呢。”

“這叢花是我種下的，我記得特别清楚，它就像是我的孩子，我記得它右邊胳膊有一顆痣，呵呵，我是說枝幹上的那隻蟲子。”

“總有一天，你也會在鮮花盛開的地方永眠。”

不用再繼續了，天海看着地面上他翻出來的白骨，拿着鏟子的手顫抖着，下一秒鏟子就掉在了地上。

天海突然想到以前經常給他送吃的櫻子阿姨，想到在他父母死後常來照顧他的大家，同時也想到聽到他說的話時她們臉上燦爛的笑容。

他那個時候笑着說：“這些花開得真燦爛啊，希望每年都能開得那麼好。”

天海蹲下身，雙手捧起一旁的泥土蓋在裸露的白骨上，一下又一下，直到完全掩蓋看不清了才站起身來。

“我家的地下室你也找到了吧。”天海說着話時臉上面無表情，透過他那雙藍色的眼睛，飛鳥看見了他平靜臉龐下波濤洶湧的内心。

“跟我來。”

“你這麼熟悉肯定來過不止一次了吧。”飛鳥輕門熟路地打開藏在廚房的密室機關，天海仰頭看着和天花闆一樣高的機關，感覺受到了嘲諷。

“天海你一直沒發現，肯定是因為身高的原因吧，難道你的父母很早就已經預感到你長不高了嗎？”

飛鳥伸手比對了一下他們的身高，然後被人毫不留情地拍開。

天海心裡也十分沉重，家裡的地下室他從來沒有來過，他有預感，三重縣藏得最深的秘密，就在這裡面了。

雖然天海已經給自己做好了心裡準備，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在他的房子底下，會是一間實驗室。

實驗室很大，範圍甚至包括了周邊房子的區域，牆邊擺着幾排豎立着的大罐子，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天海不知道，但是飛鳥确是知道的，他看了天海一眼，沒有解釋。

最裡面有一間房間上了鎖，可以看到裡面是資料室，門外的鎖已經被撬開了，罪魁禍首是誰簡直不言而喻。

天海推門進去，拿起放在桌面上的資料時眼前突然一暗，是飛鳥捂住了他的眼睛。

“你确定要看嗎？”

“……是和我有關的嗎？”

飛鳥沒說話，但也算是默認了，天海拉下他的手，他從來不會逃避任何事情，也不會害怕任何真相，“我要看。”

那是一篇日記，上面寫着署名，天海對這個名字很熟悉，那是母親的名字。

母親的日記本為什麼會在這裡？

天海抿嘴，深呼吸後翻開了日記本。

“……結成今天很乖，跟他說打針他就乖乖伸手了，我不是一個好媽媽。”

“……結成今天發燒了，它醒來後不記得之前的事情了，乖孩子。”

“數據成功了，結成，媽媽的好孩子。”

“今天被阿城發現了，他把結成抱走了，不過縣裡的其他人很支持我。”

“……阿城同意了。”

日記上的字迹瘋狂淩亂，寫這本日記的人已經快瘋了。

日志的最後一頁，作者用娟秀整齊的字迹寫下了她瘋狂的字迹。

“實驗成功了。”

“結成，我要死了，不過我的孩子，你是最完美的，所有人都會喜歡你。”

天海一時之間覺得冷入骨髓，過去一家人美好幸福的畫面在他腦海裡破碎。

在那一刻，構建了天海結成不可或缺的過去，在這棟名為“家”的房子所經曆的一切，成為了虛假的現實。

“這就是真相，天海，你的父母确實愛你，但他們的愛太少了。”

天海面色難看，他想到一件事，在老師的手下有一支隊伍，裡面的所有人都有着強于其他人的力量，不畏傷痛和死亡，受傷了身體能快速自愈。

因為他的身體也是這樣的，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那些人，很可能就是三重縣内的其他人，他的“哥哥”們。

“所以這就是真相。”

天海說不出那個詞，實驗是錯誤的，那些死在花叢下的人是無辜的，但是上戰場的那些人活下來了，他們給國家帶來了和平。

“小結成，等你長大了戰争應該已經結束了吧。”天海是縣裡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一個被留下來的孩子。

他現在也不過16歲。

戰争很殘酷，三重縣内的人或許最開始隻是想讓自己的孩子變得強壯一些，這樣就能在戰争中活下去。

可是實驗體不夠，不夠就去抓，抓來的孩子怎麼會有感情呢，所以他們毫不在意，死了就埋在外面的花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