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鞍今天沒有加班。
和剪輯師互相道别後,她打車去了4S店。
這個春天她過得有些亂。連軸轉的拍攝期讓她忽略了自己的身體,原本小小的感冒在上周演變成發燒。夜裡她開車去附近醫院吊鹽水,路上不小心别了輛保時捷。
她全責,自己的車也返廠維修,今天上午才接到電話通知她去取車。
工作結束得早,孟鞍精神尚可,坐在出租車裡刷手機。
尹蓓蓓七分鐘前發來一條微信:【吳少爺電話打我老公那兒去了,癡心一片。】
孟鞍回了兩個字“難纏”,熄滅了屏幕。
出租車窗戶開了絲縫隙,風漏進來,沙塵的味道。
這座城市一年到頭都在修路,晚高峰堵車是常态,孟鞍取到車時,天已經黑透。
開回住處還有段距離,她把車停在路邊,拿手機搜索附近餐館時,進來一個陌生電話。
這段時間她接過好幾次陌生電話,準确來說,是騷擾電話。
每一通,都來自她的前男友吳峻甯。
上個月分開後,她拉黑了他的聯系方式,他便換不同号碼打過來。
孟鞍皺眉看幾秒屏幕,接通了。
那邊背景音嘈雜,對方聲音有些意外,“孟鞍?”
“什麼事?”
那邊有一會兒沒講話,隻聽見有人勸酒的聲音。
孟鞍漸漸失去耐心,要挂電話時,對方開了口,“你還住佳和苑吧,明天我接你一起吃晚飯?”
沒聽見孟鞍說話,那頭繼續道,“我過幾天飛澳洲,你有沒有什麼東西想要?算了,明天見面說吧……”
孟鞍聽不下去,打斷這人的自說自話,“吳峻甯,你累不累,好聚好散不行嗎?”
那邊頓了頓,“好了,别鬧了……”
“該說的我都說了,别再找我了。”孟鞍不想多說,挂斷了電話。
被這通電話影響,她原本要解決晚餐的心情也沒了,重新發動了車子往回開。
車窗全部降下來,郊區空曠的馬路上,她的車速極快,風刮在耳邊,說不郁悶是假的。
她和吳峻甯是在尹蓓蓓組的局上認識的。
剛開始她對他印象不深,隻記得是個坐在挺中間位置的男的。
直到快散場時,這人跨越了整個包廂問她要微信,昏暗的燈光下,他看起來挺賞心悅目,她就給了。
晚上回家後,尹蓓蓓告訴她,這人家裡生意做得很大。她當時心道,難怪是二世祖的作派。
之後他偶爾會約她去吃飯或者滑雪,那段時間她基本沒空,總是拒絕。
有天她去山上拍星星,不知怎麼他也在,說是一個人來露營。當時她就笑了,一個恨不得衆星捧月的人,怎麼可能會一個人露營。
那時她覺得他其實有點意思。
但後來這點意思就煙消雲散了,他對她的工作頗有微詞,三番兩次抱怨。她閑時陪他去參加私人聚會,男男女女,衣香鬓影,喝醉了他指着對面男人的女伴說,那個女的不工作,也過得很好,女人撒撒嬌就好,何必那麼辛苦。
她忽就發現,他根本毫無吸引力。
……
也沒想到他是如此黏糊的男人,她從沒分過這麼麻煩的手。
開回市區路況已經好很多,孟鞍把車臨停在路邊,進了一家便利店。
她拎了幾罐啤酒結賬,坐到角落窗邊。
隔壁就是酒吧街,想喝酒大可往那兒去,但她想要一個相對靜谧的空間。
孟鞍戴上降噪耳機,播放音樂,看着窗外過往的車輛和路人,放空自己。
也許是前段時間工作太密集,再加之病初愈,她總覺得自己狀态有些低迷,對什麼都提不起勁兒,心裡盤算着是不是該休假出去旅行一趟。
正思考着目的地,沒留意有人拿手機在拍她。
一罐啤酒慢慢喝,喝完時也沒想出要去哪兒。
剛拉開第二罐的易拉環,左耳耳機被人扯下,孟鞍擡頭,吳峻甯把耳機丢在桌上,敲了敲桌闆,“出來。”
他說完,轉身出去,站在門口,一副不打算走的架勢。
孟鞍見避不開,不得不出去,抱肩站在馬路旁,“還要說什麼?”
“把我從黑名單裡拖出來。”
孟鞍微微擰眉,“你沒分過手?”
吳峻甯倒是笑了,“你說分就分?”
今天他和朋友聚會,吃飯時不知是誰聊起了她,講他前段時間那位女伴,不光臉好,身材也絕佳。
他當然同意這說法,不然不會三番兩次回頭哄她。當時被他們說的心念又起,就找人拿了手機,又給她打過一個電話,算是再次求和,哪知道她還在鬧脾氣。
之後大家去朋友新開的酒吧捧場,有人拍了照片拿過來說碰見她了,于是衆人紛紛慫恿他去把她帶過來玩。
原本他還不至于到這個地步,但酒喝多了,被激了幾句,也親自來了。
此刻他雖有幾分醉意,但怎麼哄女人他還是懂的,緩了聲道,“好了,孟鞍,不鬧了,你知道我是真心喜歡你的。最近你工作太累,我帶你出國玩一趟?”
孟鞍聽得蹙眉,耐心告罄,“你要是沒分過手,那今天我教你分。不要再來騷擾我,不然鬧到警察那裡,大家都不好看。”
她不想再多糾纏,轉身要走。
吳峻甯說過好話,見她完全不懂适可而止,臉也垮下來了。
他自認對她一直都是耐着性子,今晚更是把姿态放得足夠低,卻被她這樣駁面子,連日來的不痛快一齊湧上心頭,攔在她面前,“我沒讓你走。”
吳峻甯看着眼前這個女人,嗤了聲,語氣嘲諷,“交過那麼多男朋友,不是沒了男人就會死嗎,怎麼到我這裡,還裝起來了?不好吧。”
孟鞍臉色徹底冷下來,“你以為你算什麼?整個人都爛透了,當個消遣我都嫌浪費時間。男人拖泥帶水最惡心,我警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