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而易見的事實,又重複一遍在故意逗他。
岑菱繃緊唇,秉承着多說多錯的原則,忍了忍,就撇過眼捏着指揉揉自己發麻的下巴尖。
頗有種委委屈屈好欺負的可憐樣。
于是烏欽不客氣地又笑了聲,露出一排不算尖利的白牙,顯然是忘記了自己對畸形種嫌棄的态度,故意招惹般,流裡流氣的,跟逗學生妹一樣輕飄飄的對着岑菱吹了個口哨。
岑菱:。
神經…那我還以為你是畸形種…!
他忍無可忍地撇了下唇,耳廓氣紅了在心裡腹诽,唇線一時抿得更緊。
眼看着兩人之間現在氣氛不錯,賈格看準時機,恰到好處的又摻和進對話,試圖把手裡最後一個貨給推銷出去。
“考慮的怎麼樣啊烏大隊長,你看他也沒什麼大問題吧,長得還那麼好看,你們這收不收呀。”
他還想多說些推銷詞,可實在是不了解岑菱内在,打眼看過去,就連漂亮的優點放到G9監獄也不值一提。
一貫嘴皮子利落的賈格話都詞窮了,隻能眼巴巴的等着烏欽拿主意,但就在烏欽沉吟間,他腰間的佩戴的對講機閃爍了兩下紅燈,賈格就很有眼色的往旁走遠了兩步。
深灰色的甬道裡靜谧異常,無人說話後安靜就仿佛要吞噬人心。
很沒眼色的岑菱也跟着放緩了揉搓的動作,他有些敏銳察覺了劇情的轉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看烏欽佩戴好無線電和耳機。
他戴的耳機是半挂耳的黑色款式,造型是有點淩厲的異形,分出的對講部分從耳朵延伸到臉側。
繁複的款式很适配一樣繁複的制服,胸前金屬的标志在燈下閃閃發光。
忽略掉他那對彎曲的黑角,認真工作的烏欽更有種刀頭舐血的氣質,合身的制服包裹着他的軀幹,如同一柄入鞘的名刀。
對方那邊說了岑菱聽不清,不過估計情況很緊急,烏欽隻來得及沖着賈格點了下頭,随後就踩着高筒皮靴頭大步流星地往甬道裡走。
岑菱一頭霧水,像過年夾在親戚間不知該幹什麼的小輩,猶猶豫豫地站在原地,還是身側的賈格提醒着推了他一把。
“快去啊。”
他的笑容間挂着點客套的熟稔,将骨骼感重到鋒芒的面容完全掩飾掉,擡眉示意岑菱快跟上走遠的烏欽,幹完今天這最後一單他就能結束工作。
“你快跟上啊,發什麼愣呢。”
“哦…”
岑菱耷眉垂臉地看着他把證件全塞到自己手裡,悶聲朝他應了下,小跑幾步快步跟上已經遠去的烏欽。
眼見着烏欽和岑菱一起離開,男人這才松懈下緊繃已久的神經,收斂起刻意市儈的笑,賈格剛準備離開,又在轉彎處突然掉頭。
手指尖帶來的香氣,絲絲縷縷鑽進他的肺腑。
那張粗糙深色的面容緊繃着,鼻尖一動一動的,在不到兩米寬的甬道裡像隻大狗一樣來回原地踏步。
腦袋微佝,鼻尖不斷深嗅,甬道内的香氣淡到幾乎聞不見,僅存的一絲一縷像鈎子釣緊了他的胃口。
賈格腳步轉悠了好幾圈,才準确地站到了岑菱剛剛就站的位置。
“哪來的味道,真的好香啊……”
他喉結不斷吞咽,瞳仁緊縮成一道細線,似被蠱惑到了一樣,四肢匍匐着快到地上,黑色的襯衫繃實了背部凸起的脊骨。
賈格慢慢露出的爪子扒着那塊地磚,已經融化的腦袋仿佛就隻剩下單線思考。
……
把烏欽緊急叫回來的是因為監獄裡出了事。
看守的犯人襲擊了獄警,烏欽趕回來時獄警剛被救下,但喉管處四個血洞汩汩往外流血,尚未脫離危險。
受傷的獄警平躺在地上,醫生們圍着他在做急救措施。
烏欽趕來去看他的情況,救人的獄警們在一旁做口述的報告,還有不少人也在包紮,岑菱擠不過去,隻好停在人群外圍原地等待。
他的世界觀被目之所及的一切不斷沖擊着,大腦都快不夠用了。
周圍是鋼筋鐵闆鑄就的深灰色牆壁,來來往往的人身上多少都帶着點不同尋常的特征,路過的不少人也盯着他瞧。
岑菱懷疑是因為隻有他穿的不一樣。
中央空氣淨化器嗡嗡運作着,調動起大廳裡的空氣流動,岑菱嗅不出來,也看不清人群中央的情況,但在場在嗅覺上點上天賦的獸人都能聞到鐵鏽的血腥氣。
現在正好是一輪換班的時候,獄警們多數聚集在大廳,他們面色隐隐發白,臉上藏着隐晦的懼意。
“又是G907幹的?”
“就是他,除了07那個怪胎還有誰喜歡這樣咬人脖子。”
“啊…好可怕,這都是他咬傷的第幾個獄警了吧…”
“上次教訓他的,現在都還沒從醫務室裡走出來吧。”
周圍人在竊竊私語讨論着什麼,血腥味壓過了在場的其餘味道,隻有岑菱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那,周圍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帶。
在場不少人隐晦地将視線投向岑菱,像暗中窺伺的蛇,那目光中隐約帶上了點同情,仿佛站在那的已經是下一個受害者。
個子不高,一身便服,是跟着烏欽來的新獄警。
或者說,一個嶄新的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