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揚是個衆所周知的神經病。
因為陸家人的溺愛,這小子性格從小到大都很離經叛道,和他從小一塊長大的陳欽離一直都很清楚。
陸子揚想要的一切都會飛到他的手上,如果不飛,他會自己去搶,于是陸子揚便一向不珍惜任何東西。
雖然早就知道他是個神經病……但半夜兩點多被一通電話叫醒的陳欽離還是覺得,這個人就該死娘胎裡。
他捏緊了手機,聽着對方滔滔不絕地講酒吧多有意思,還要陳欽離趕緊過去送套換洗衣服,他今晚不打算回去了。
陸子揚有點潔癖,每天衣服都要換洗,當然,也可能是單純的做完某些‘運動’後,實在受不了黏膩的身體才想換。
他一天一個想法,陳欽離既不想去理解,也不想縱容。
“那你就别穿衣服。”
他困得要死,這會連吐出來的聲音都有些微沙啞。
“我很困,現在不可能去給你送。”
電話那頭的陸子揚沉默了一下,随後冷笑道:“還有脾氣了?趕緊過來,别讓我生氣。”
“想想,王阿姨會希望你這樣嗎?”
王阿姨是他媽。
陸子揚這個狗日的。
“地址發我。”
陳欽離敢想不敢罵,隻是随口問完地方,便将電話挂掉。
他從陸子揚房間裡收拾出了一整套衣服,便叫了輛車,往對方發來的地方趕。
明明時間很晚了,到了那個地方卻仍舊覺得燈紅酒綠喧嚣不息,他不喜歡這種地方,信息素和煙酒味混雜在一起,相當難聞。
有的漂亮omega乍一看還以為來了個帥a,他們剛向陳欽離打了個招呼,眼前的男人就直接避開了,連個眼神都沒分給他們。
因為回來後一直在寫辯論賽的文稿,陳欽離今晚并沒有翻看那本小說。
所以他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權斯灼。
存在感極高的那位alpha,他面龐精緻俊美,比文裡的描述看起來要更年輕些。
權斯灼和蘇筠陸子揚一樣剛上大一,湊得近些,還能看到他右耳上的數個耳釘,足以證明他并不像表面那樣僅僅精于算計和權術。
包廂内人數衆多,他卻和其他人不一樣,顯得興緻缺缺。
這就是蘇筠未來的婚約對象,年紀輕輕便将要繼承權家的人,同時還是入校考試的第一名,勉強超過陳欽離十分。
各種各樣閃着光的頭銜在他身上聚集,耀眼又奪目。
他沉默地打量着權斯灼,對方似乎也在某一刻似有所感,他擡起頭,沖着陳欽離露出一個笑容。
權斯灼居然還長着虎牙,他一咧嘴,森白的尖牙就相當明顯。
“喂,你看什麼呢?把衣服給我拿過來。”
陸子揚坐在兩個打扮精緻的omega旁邊,一張嘴就是說。
“陸哥魅力就是大啊,這麼晚了還有人送衣服。”
有人喝多了,醉醺醺地在旁邊插嘴。
聽到這句話,權斯灼才施舍般地擡了擡眼,上下打量了陳欽離幾眼。
陳欽離沉默地将衣服遞給陸子揚,他不想搭理那些調侃的人,丢下句“我走了”就準備回去。
“你給我等會兒。”陸子揚輕笑一聲,接着他拍了拍旁邊空缺的位置。“來都來了,一塊兒喝兩杯。”
“……”
陳欽離根本懶得理他。
他迅速地準備走出門,陸子揚卻更快,alpha優秀的體格讓他能在一手拿着酒杯的狀況下,把更高大的陳欽離單手按在牆上,見他這麼做,一旁還沒醉的一些人嘩啦一下全站了起來。
“都坐下。”
一片寂靜之間,陸子揚一聲低呵,那些人面面相觑了一會,才又都坐了回去。
他的表情這會可算不上好——陳欽離有些艱難地推着陸子揚,對方那張他從小看到大的臉上神色有些陰戾。
“喝。”
酒杯杯壁擠壓着陳欽離的嘴唇,他死死抿着,酒液大半灑在了他的身上,也順着唇齒間的縫隙流進他的口中。
“唔咳、咳!……你發,發什麼神經……”
“陸子揚!”
陳欽離捂着嘴咳了半天,液體幾乎被嗆進氣管,他也根本沒喝過酒。
這會,他被辛辣的酒精嗆得滿臉通紅,隻能狼狽地半蹲下。
“……你想知道為什麼?”陸子揚朝他咧開嘴角,他用手背在陳欽離面頰上拍了拍。
“因為你沒幫我點名——但卻有時間去救霍玦。”
“我很讨厭我的狗沖着别人搖尾巴,懂?”
他将杯底剩餘的酒搖晃兩下,随後直接往陳欽離那張臉上一潑,冰冷的酒液一路滑進他的衣領。
陳欽離現在屬實狼狽地坐在地上,他的衣服濕了大半,因為膚色較深,白色衣領下透露出明顯的肉色,那張臉也因為沒帶那副蠢眼鏡,完完全全地暴露出來。
淩厲的劍眉,配上如此怯弱的姿勢。
但他的表情卻一點都不怯弱,而是帶着壓抑良久的憤怒。
“再有下次你試試?……現在你可以回去了。”
陸子揚盯着他滿含怒意的雙眼,笑着說道。
他轉身向着座位走去,陳欽離有些惱怒地盯着陸子揚的背影,他趔趄地站起來,迅速離開了這裡。
一杯酒被權斯灼拿在手中,随後一口飲盡。
他剛剛一直在看那邊的情況,陸子揚在陳欽離走後顯得冷淡得多的表情。
“他是誰?”權斯灼問道,那雙精緻的桃花眼卻并沒有看向陸子揚那邊。
“……仰慕我的beta,怎麼?”
陸子揚随口回答他。
“仰慕?就你啊?”權斯灼嗤笑一聲,毫不客氣。“你騙騙别人也就罷了,别把自己騙了。”
“……”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