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想到這回燒陶竟然這麼成功,不僅東西燒成,還意外有了顔色。
他一下子就想到,應該是河泥裡參雜了一些礦物質,讓泥坯在燒制的過程中出現了化學反應,導緻燒出來的東西呈現鐵鏽紅的顔色,而且表面還有一層并不完美的釉,讓它與現在的陶器大不相同。
趕緊把另外兩件東西扒出來,檢查一下并沒有裂紋或者明顯的瑕疵,林落直接把三件陶器嚴嚴實實地藏到獸皮背包裡,腳步輕快地回城。
他剛到住處,早就在住處那裡等着的白花連忙走過來:“落,你昨天晚上去哪裡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背着三件陶器,林落心情輕松,道:“白花姐你有事找我?”
“雷昨天跟我說,再有四個獸神日獸神殿就要開放了,讓我來跟你說一聲,那一天去早一點,去晚了擠不進去。”
神侍地位不低,是專門在獸神殿裡為祭司辦事的人,一旦選上就會有屬于自己的獸人半獸人随從,還能從獸神殿領取一定量的食物和黑币,來參選的人絕對不會少。
白花臉上有些急躁,拉着林落進住所,着急忙慌地跟他道:“聽說有好幾個部落已經把給祭司大人的獻禮送進獸神殿了,落,你……”
“白花姐别急,獻禮我已經準備好了,等進獸神殿那日一定會獻給祭司大人。”
“那就好那就好,”白花紮紮實實地松了一口氣,她道,“等獸神殿開放那日我叫沙送你去吧,你一個人,怕是擠不過其他獸人和半獸人,有沙跟着好一些。”
“白花姐這怎麼——”林落話還沒說完,白花就招着手走了,“雷和沙快回來吃東西了,我先回去準備!”
望着她很快離開的背影,林落把嘴裡未說完的話吞了回去,要是白花知道他昨天一晚上都睡在外邊,肯定要擔心。
整整一天一夜沒合眼,林落再也熬不住了,抱着裝着陶器的獸皮背包倒下就睡。
四天時間眨眼就過,那天林落起了個大早,特意趁着天剛亮,人少的時候到城外河邊洗了個頭發,洗了個澡,再穿上阿達給他做的薄獸皮衣裳,整個人看起來又清爽又幹淨,已經長到脖頸處的頭發黑黑軟軟的,和他的眸色一樣在這裡是純種人的象征。
被白花叫來送他去獸神殿的沙在不遠處等他,當他甩着濕發走過去的時候,沙說不清楚那瞬間自己的感受。
他從來沒見過哪個半獸人有這麼白的皮膚,眼睛大大的,有點圓,鼻子很秀氣,有些薄的嘴唇顔色淺淺淡淡,因為經常抿着的緣故看起來有點冰冷。
但是沙知道,這位落叔叔的心其實很軟,自從自己一家吃過他的烤肉,他就送了好幾次。
沙等林落走到跟前,兩人往城裡去,今天是獸神殿開放的日子,進入城的人比之前多了數倍,一眼望去全是人。
哦不,林落一眼望去全是各種各樣的肩膀手臂和胸,還有裹着獸皮的腰腹……
要不是有沙跟着,他這個被迫嬌小的身高丢在人堆裡連方向都弄不清。
順着沿山峰緩坡修建的城往上走,随他來的沙道:“落叔叔,前邊就是獸神殿了,隻有參選神侍的半獸人和獸人才能進去,我在外邊等你。”
四周全是跟着來到這裡,又因為規定而隻能在外邊等候的人,真正的獸神殿那裡人少了一大半,至少能讓林落看到獸神殿的全貌。
隻見三座比尋常住所高的住所坐落在緩坡上,頂上的五顔六色的長條獸皮從尖頂上垂下來,在風裡飄搖了。
而獸神殿的四周是一片空地,空地上伫立着一根根比林落還粗壯的長長樹幹,樹幹被打磨出粗糙抽象的猛獸圖騰。
林落從背包裡取出用獸皮包着的三件陶器,讓沙幫自己拿着包,往獸神殿前邊的空地走去。
一堆獸人半獸人裡,就他一個既沒有獸耳,也沒有獸紋的純種人,很多目光一下子投射過來。
恰好落後他一步,曾經在城外邊跟他見過兩次的半獸人少年沒想到在這兒還會見到他,眉頭皺了起來:“你一個純種人怎麼跑獸神殿來了,你知不知道今天——”
半獸人少年快走幾步到林落身邊,語速極快地道。
林落看了他一眼才想起他,捧着東西道:“知道,今天是獸神殿選神侍的日子。”
“那你還來,隻憑你是純種人,祭司大人就不可能選你的。”明明在他這兒沒得什麼好話,半獸人少年卻一看到他就想起自己曾經養的那隻牙牙獸,皮毛雪白,小小的,又漂亮又軟乎。
林落瞧了他一眼,雖然少年的語氣很兇,但是卻不像第一次見面那樣全是鄙夷和瞧不起,目光也和周圍的大不一樣。
他語氣軟和了一些,道:“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