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将肉骨遞到口中的衛阕,因過分專心聽霜伶的留話,而不小心被燙到了嘴唇。
随即他搖頭笑道:“撇得還真是幹淨,不過這樣也好,挨得太近了彼此反倒束手束腳。”
擡頭看去,他發現陣理愁上眉頭,便笑道:“還有話?”
“沒有。”
陣理拱手道:“屬下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應該很了解我,我不喜歡有人對我藏着掖着,尤其是身邊的人。”
得衛阕準允,陣理便放膽說道:“夫人能夠安然無恙的回來自然是好事,不過屬下總覺着她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樣了。以前的夫人和您總是有說不完的話,可現在卻好像總和您保持距離,看似明明關心您,卻還是一副漠不在意的架勢,實在令人不解。”
“是啊。”
衛阕長歎道:“當初是我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結果失去了她。她對我心灰意冷也是常情。如今我好不容易把她找回來了,給她一些時間吧,也給我一些時間。”
陣理躬身應道:“家主所言極是。”
陪同霜伶回屋後,翡靈便被其打發回屋休息去了。
剛将門關上行至中庭,她隻覺後脊一陣發寒,回眸望去,隻見一個黑影出現在了霜伶房門口,并且快速推門而去。
“來人呐!有刺客!”
相較于家仆護衛,第一個飛身趕到的不是旁人,而是衛阕和陣理。
來不及多問,衛阕一手抽出了陣理鞘中的長劍,直接闖門沖了進去。
與此同時,剛入屋中的那個黑影一見衛阕,也不多做停留,一個飛身便撞破窗戶逃了出去。
“追!”
陣理帶人緊随其後包抄追擊。
看着蜷縮在床榻上瑟瑟發抖的霜伶,衛阕将劍擱在案上,快步趕到她身旁安撫道:“你沒事吧?”
霜伶雙手抱着膝蓋,沒有回答,而是一個勁的搖頭。
衛阙問:“可曾看清他的樣貌?”
霜伶依舊搖頭。
衛阙又問:“可曾與他說過什麼?”
回答的仍然是搖頭。
“沒事就好,今晚我就守在這裡。”
衛阙猶豫片刻,還是緩緩擡起手,輕輕撫摸着霜伶的頭頂:“抱歉,因為我的疏忽,讓你受驚了。”
側目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翡靈,霜伶這次沒有躲閃。
約半個時辰過後,陣理帶人趕了回來。
見他們空手而回,且一齊跪在門口,霜伶和衛阙都猜到了結果。
“這麼多人圍追堵截,竟然還能讓人給跑了嗎?”
再也抑制不住憤怒的衛阙,擡手便将陣理的佩劍朝他狠狠擲了過去。
長劍就釘在了陣理面前的青石磚地之上,伴随着回蕩利刃摩擦的刺耳聲響,劍刃也在不停的搖晃着,其寒光令人不敢直視。
“家主恕罪!那人腳程極快,我們根本...”
“我不要聽你們的解釋!”
衛阙眼中的怒火愈燒愈旺:“這麼多人守着,還能讓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到夫人房中,若不是翡靈及時發現大叫一聲,夫人一旦有個好歹,該當如何!”
陣理和護衛們連大氣都不敢出,隻得附身祈罰。
“陣理!”
“屬下在!”
“你也是跟在我身邊的老人了,辦事竟然如此不利,這幾天你不許你踏出府門半步,給我好好面壁思過,何時想清楚了再來找我。”
身為心腹的陣理,也隻得俯首認罰:“屬下謹遵家主之命!”
話落,他的目光瞥向了陣理身後的人:“至于你們,我可不管先前調派你們過來的人是誰,也别說我衛阙掃他們的顔面,你們從哪兒來回哪兒去,若是有誰不滿的話,就讓他來直接找我!”
面對盛怒之下的衛阙,衆人哪敢說一個不字。
“還不與我退下!”
喝退了衆人之餘,衛阙不忘對被這陣勢吓到的翡靈說道:“去吩咐後廚烹碗參湯,給夫人壓壓驚。”
“奴婢這就去。”
将門關上後,翡靈便快步跑向後廚。
房内隻剩下了衛阙和霜伶二人。
他回到了塌邊,看着仍舊一副驚魂未定的霜伶,臉色順便大變,淡淡笑道:“别裝了,你會因為這種事怕成這樣嗎?”
眼見周遭沒有旁人,霜伶也仿佛換了張臉,雙手背撐着塌面,臉上所有的驚慌和恐懼瞬間一掃而空。
“我不這麼做,你怎麼有理由一次清理掉這麼多的眼線呢?”
她擡起手輕輕抹去了眼角的淚珠:“如何?我的演技還不錯吧?”
“是不錯。”
衛阙坐到了塌邊,扭臉問道:“不過,那個黑衣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嗯?不是你提前安排好的嗎?”
霜伶卻是一臉的詫異:“怎麼問起我來了?”
衛阙一臉嚴肅的複問道:“你真不認識?”
“哎喲,要我說幾遍你才聽得懂?”
霜伶下床船上了鞋子,走到了幾案邊端起了茶铎往盞裡倒茶:“我來‘這裡’才多久,能認識多少人?”
看着她燈影之下略顯模糊的身影,衛阙不再追問,而是淡淡笑道:“你這麼一說好像也是,不過我妻子來‘這裡’的時間倒是不短。”
往茶盞裡曲線流動的水短暫停了片刻,霜伶随即轉過身來:“這和我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