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子澹沒打斷她,她便仍一臉正色地接着說道:“你我初見那日,我在林中被一隻烈風鳥攻擊,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其擊敗,随後便發現了暈倒在樹下的你。那時的你昏迷不醒且有一條人魚尾,叫人一看便知你的身份。我不欲多留,擅自主張給你喂了一顆回春丹,便獨自離開。”
“但很不幸我後來迷路了,再之後的事你應該也都知道了。我知道你現在一定懷疑我是否會對你不利,但你真的無需太過防備我。若我真的有意對你行不軌之事,何須對你坦白一切?我隐于暗處、夥同他人給你緻命一擊,豈不更好……”
少女坐直了身體,正神色專注地在他面前侃侃而談。她碧落色的瞳中滿是認真,細長的睫毛忽閃,在眼角下方投下一片小小的陰影,讓人總是不自覺地信賴她所說的每一句話。
淩子澹的眼眸一如往日般深邃,叫人看不透其中的情緒。他神色不變,卻微微偏過頭,避開了少女稍顯熾熱的視線。
晏之瑜并沒有注意到這些小細節,她自認為自己已經足夠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了,淩子澹沒道理不相信。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靈壓終于小了不少,晏之瑜暗暗松了口氣。
總算獲得了淩子澹的初步信任,果然被動暴露和主動暴露的差别還是很大的,還得是自己會編啊。
不過,她後續攻略肯定是要做感情騙子的,那應該不算什麼圖謀“不軌”吧……
必然是不算的!
自己又沒饞他身子,怎麼能算“不軌”呢!
“那你今日的目的是?”淩子澹像是相信了晏之瑜的說辭似的,竟接着主動問道。
“我無意中偷聽到了一個針對人魚的陰謀……以人魚淚為誘餌,引其現身,而後抓捕囚禁。你剛好是最近來混天城的人魚,所以我猜測你的目的是那顆人魚淚,而他們要抓的人魚就是你。”
“所以我就在拍賣場門口蹲守,想告訴你這個消息。那兩個人可都是化神期的修士,你是萬萬不可拍下那顆人魚淚暴露身份的!”晏之瑜這段話說得算是情真意切,語畢她有些緊張地看向淩子澹,想知道他會作何反應。
這是她提前想好的說辭,雖然隐去了她得知消息的渠道,但其他内容都是真的。
“漏洞百出。”淩子澹眸光一冷,卻沒有像之前那般殺機盡現。
“兩位化神期修士若真有這般計劃,又怎會讓你輕易知道?還讓你偷聽後全身而退?你敢立下心魔誓表明你剛才所說的沒有一句虛言嗎?”淩子澹的連連逼問讓晏之瑜啞口無言。
她确實有部分内容欺瞞了他,不能立下那樣的心魔誓,但她可以……
“我,晏之瑜。”晏之瑜站起身來,頓了一下,随後看向淩子澹。按照正常的情況來說,她應該現在不知道他的名字。
“淩子澹。”
“我,晏之瑜,在此立下心魔大誓,此行決不會對淩子澹不利。若有違背,心魔纏身,身死道消。”
晏之瑜話音剛落,一道金光憑空出現,籠罩了她的身體,這是心魔誓成的标志。
金光消散後,晏之瑜便又看向淩子澹,真切地開口道:“雖然我的确隐瞞了一些關于消息來源的事情,但其他都是真的。我絕無害你之心,現在你能相信我了嗎?”
“我相信你并無惡意。”看着晏之瑜慌亂解釋的模樣,淩子澹眉眼柔和了些許,也跟着站了起來,但他依舊堅定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無論如何,此行我必須拿到那滴淚,哪怕身死。”
啊啊啊淩子澹你有病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吧?
她當然能聽出來淩子澹一定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但這并不妨礙她在心裡暗罵他。
晏之瑜險些維持不住自己一片赤忱的懇摯模樣,她閉了閉眼企圖讓自己冷靜一下,而後接着開口勸說道:“淩子澹,我不是開玩笑,你聽我說……”
“多謝,但……你走吧,别給自己惹上麻煩。”沒等晏之瑜說完,淩子澹的神情再次變得冰冷,他打斷了她的話,沒有再看晏之瑜一眼,直接下了逐客令。
嘶,你!
你是真的聽不懂好賴話嗎!
晏之瑜的兜帽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微風揚起,而後落在她的頭上,重新掩住了她的面容。随後,一股緩和的靈力朝她襲來,推着她往門口的方向移動。
“等等!”晏之瑜運氣匆忙沖散了那道靈力,三兩步又回到淩子澹的面前。
此時她也顧不上什麼别的事情了,滿腦子都是“淩子澹又要去送死了啊啊啊”,意亂心慌地說:“那我幫你!”
“不需要。”
晏之瑜那四個字剛一說出口,她就瞬間反應過來是自己莽撞了,她區區一個結丹修士憑什麼參與化神和元嬰的鬥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