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月。”雁靈道，“他是郦陽這一生唯一的污點，我必須親自清除。”

說罷，她往庫明所在的方向緩緩走去，最終，二人在沙地中心交戰在一起。

庫明使得是一柄鐵錘，粗略估計應有數十斤之重，若是恰好被砸中，大概率會成為一堆肉泥，且那柄鐵錘上有許多五顔六色的污垢，一看便是斷過許多手腳、開過許多腦袋。

雁靈不能拿刀刃與數十斤重的鐵錘硬碰硬，她不斷避開鐵錘，找機會向庫明進攻，目标集中在庫明的手與腿之上。而庫明則越戰越兇，他面目猙獰，嘴角咧着瘋狂的笑容，将雁靈壓制在下方。

打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庫明終于的動作終于開始緩了下來，鐵錘雖然霸道，但那般重量揮舞起來很是費力，而雁靈一直在躲閃，避免用無間與他正面交鋒，使他比平時費了更多力氣。

在庫明再次準備舉起鐵錘的間隙，雁靈終于迎面而上，她一腳踩在鐵錘上，借着錘柄往上兩步，一記猛烈的膝踢正中庫明的下颚。

庫明被踢得一頓，随後雁靈又立刻踩着他的胸口躍至他的身後，手裡的無間用力朝着采珠女們所在的方向擲了出去。

無間在瞬間穿透了其中一個山匪的胸口，與此同時，兩支羽箭破風而來，将另外兩個山匪的喉口擊穿。

他們架在采珠女脖頸上的刀掉在地上，胸口與喉頭淌出的鮮血染紅了幹涸的沙地。

雁靈知道那是彌月射出的箭矢，但她來不及和彌月示意。那一邊，彌月往采珠女的方向趕去，這一邊，雁靈一個旋身，橫起一腳，直接将庫明握着錘子的手腕踢斷。

“你……唔！！”庫明還來不及痛呼或是痛罵出聲，雁靈便握緊左手，結結實實一拳砸在他的臉上。

他被打得後退幾步，右臉顴骨凹下一塊，鼻子和眼眶同時流出鮮血，他用未斷的左手捂着臉，還沒反應過來，雁靈的第二拳再次打在同樣的位置。

就在雁靈準備打出第三拳時，庫明一手抓住她的拳頭，然後也是一記膝踢，回敬在雁靈的腹部，将她踢飛了出去。

雁靈趴在沙地上，喉頭滾動，吐出一口血。

庫明朝雁靈沖過來，揚起左手，也想一拳還在雁靈臉上。雁靈側身一翻，庫明的拳頭便砸在了軟綿綿的沙土中。

她掙紮着起身，一腳将庫明踢開，随後撲身過去騎在庫明身上，一把抽出腿邊的匕首，狠狠插入他的胸口。

庫明被刺中後并沒有立刻斃命，他伸手拔出匕首，想回敬她一刀，拉着她同歸于盡，然而卻被雁靈一手摁住手腕，一手扼住脖頸，死死釘在地上。

雙方僵持着這個姿勢，直到庫明面色逐漸變得烏青，雙眼瞪大，雁靈才緩緩松開手。

“你……你……”

庫明的嘴角湧出黑色的血，那些如走馬觀花般的記憶浮現在他的眼前，于是他又回憶起了那一天。

那一日初見的場景，她那绯紅的長發、金蘭的異瞳以及冷漠的神色，是他這些年反反複複、揮之不去的夢魇。

他知道自己是個慣于偷竊、滿腹壞水的人，他心底覺得這樣的自己不能靠近像她那樣的人，可是他仍然為之驚豔、為之傾心，最終，所有憧憬與戀慕都化作了無上的恨意，每當想到她，他就恨透了醜惡窩囊的自己，也恨透了讓自己自卑無比的她。

費盡最後一絲力氣，他将手伸向雁靈所在的方向。

然而雁靈隻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用手背蹭了蹭臉上的血，踉跄着起身，往彌月的方向走去。

一步、兩步。

她的眼前逐漸開始模糊，呼吸也急促得厲害，短短數十步，卻有如數百裡之遠。

腳下的沙地不斷将她往下拉扯，她的每一步都踩在柔軟之上，卻又重如千斤。

耳邊的風聲、浪聲逐漸被心髒猛烈跳動的聲音蓋過，雁靈用力甩了甩腦袋，竭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又走了幾步，她終于是撐不住沉重的身體，一頭栽倒在沙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