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盞立馬小聲說,從背後扯了扯甯玩冬的衣服。
一出了班門,梁盞就憂慮地說:“完了完了。我感覺柳柏可能要欺負你。”
“啊。”甯玩冬有些疑惑,“為什麼呢?”
“你一點都不了解她。她大小姐脾氣啊,你今天班會課落了她的面子。她肯定會恨恨地報複你……”
梁盞和柳柏這一個月倒也沒什麼接觸,隻是聽多了傳說外加腦補。
看見柳柏混血的長相總跟看見蛇蠍美人花一樣,一聽見柳柏要單獨帶甯玩冬去偏僻的放書倉庫,已經把劇情代入了電影美式高中裡的霸淩現場。
廁所離得不遠,甯玩冬上完課心靈還在接受打擊中,腦袋空蕩蕩的。
上完廁所,梁盞在門口等她。
梁盞的話匣子憋了很久,“反正你一會去拿書,如果她們打你,你就跑。”
“柳柏一定會欺負你的。”
甯玩冬用水撲了臉,終于對上了話頭,“你了解柳柏嗎?”
“……不太算吧……”
鏡中的甯玩冬臉上帶着水珠,精緻的臉蒙了層水光,總帶了種奇特的氣質,梁盞不好形容,她見了甯玩冬第一面就有這種感覺,直白地翻譯為呆蠢氣太過低級籠統,或許是顔值加成吧。
她感覺這像是一種朦胧的懵懂,像南錦古鎮背面籠罩青綠裡的霧岚,總讓人偶爾不由自主地升起保護欲。
“也有可能理解錯别人了。”
“畢竟柳柏又不是别青雪。”
梁盞心想,相比于那個全校裡都算可怕的存在,柳柏也隻是被慣着比較壞脾氣而已,倒也沒怎麼聽過她打人。
“唉。”梁盞歎了口氣,“總之你要小心點。”
如果梁盞也不算了解柳柏的話,那麼那些話可能也是不了解柳柏的人傳出來的。
甯玩冬知道梁盞也隻是擔心她可能會受傷,沒有什麼别的意思,對梁盞甜甜笑了下:“沒事的。”
柳柏剛等得不耐煩,準備去找,結果一到拐角就剛好聽見了這些話,臉色發黑冷哼了一聲。
等甯玩冬和梁盞回到走廊,柳柏已經站在那等了,綁着高馬尾,盛氣淩人地瞥了她們一眼,
“慢吞吞的。”
“還不滾過來,甯玩冬。”
書倉庫就在活動中心樓下,沒多遠,一路上柳柏似乎有什麼煩心事,腳步踏得很大而且走得飛快。
甯玩冬一路總忍不住柳觀察柏的表情。
柳柏仰着修長的脖子,“你那是什麼眼神。”
“看我跟看什麼似的。”
什麼似的?甯玩冬想了想,感覺像是生氣的花毛大公雞。
甯玩冬悶聲沒說話,她感覺說出來柳柏會更生氣。
甯玩冬搖了搖頭:“你不像什麼似的。”
她想哄柳柏開心些。
“像人。”她感覺這樣不夠真摯,“像好人!”
“草,甯玩冬!我做人還得像?”
柳柏更生氣了。
“不是這個意思。”甯玩冬郁悶地搖了搖頭,“我說錯話了。”
*
倉庫裡的書基本按科目都劃分好了,會随時補充一些新出的卷子或者題冊,有需要的同學可以來倉庫的領取。
一進去柳柏按照着科目随意開始翻動,翻了兩下,就随意拎起兩本放到甯玩冬懷裡。
她非要好好報複一下甯玩冬!
甯玩冬來一本就聽話地抱一本放在推車裡,等到管理員登記完,車裡已經堆了三十多本。
裡面還有兩本厚重的大英文詞典。
甯玩冬也沒問為什麼有些書要兩本,很聽話地什麼都接着了。
“這都是你要用的書,我不幫你搬。你自己搬。”
“推車不能推出倉庫的。”
柳柏抱着手看着甯玩冬弄書,甯玩冬看起來像顆弱不經風的小草,一會搬書肯定很艱難,沒她幫忙肯定很累。
柳柏心裡冷哼,誰讓甯玩冬惹她生氣的!
“好。”
書本裝了兩大袋,預想的畫面沒有出現。
柳柏震驚地看着甯玩冬一手一袋輕松地就拿了起來,走到門口還回頭等她。
“走嗎?”
等到穿過架空層繞道教學樓正面,柳柏冷哼一聲:“你們廁所門口說的屁話,我都聽到了。”
“鬼話都喜歡廁所門口說是吧。”
她不喜歡憋着事情,出現問題就要當着人大罵特罵,也不愛憋火。
“你完蛋了甯玩冬!”
柳柏越想越氣,甯玩冬早上不幫她就算了,還和梁盞一起背後說人壞話,表面裝着乖巧一肚子壞水是吧。
雖然她找甯玩冬拿書,本來就想着整她一下,但也隻是讓她抱一會書,推推車的時候她會一起幫忙的。
柳柏氣不過惡狠狠地說:“對啊。你小心點,小心我打你。”
“你還幫我搬了書,哈哈!裡面十幾本書都是我的。你在幫我免費搬書。”
柳柏習慣花錢解決事情,在她的思維裡甯玩冬已經吃了大虧,被她很過分地懲罰,
“而且推車可以推過來的。我沒有告訴你而已。”
柳柏有些得意地笑起來。
她盯着甯玩冬的表情從眨眼到無辜地眨眼,她預想甯玩冬的生氣難受一點沒出現。
“啊……”甯玩冬眨了眨眼回憶了下,“我不怕呀~”
“你沒有打我前,我是不會相信别人對你的評價的。”
甯玩冬的認知模式就是固定的單線程,腦子裡很少同時運行兩件事情,而且面對定義喜歡證僞,總要自己把可能性都研究了遍才确信那是定論。
甯玩冬仰頭看着柳柏很認真地問:“你現在真的要打我嗎?”
甯玩冬眼裡好像藏了湖泊,總是水汪汪的。
柳柏竟然看出了幾分可憐,聽她一解釋氣已經消了下去,脫口而出道:“……不打。”
甯玩冬笑了笑,一副“我就知道”的小表情。
柳柏不好意思的轉過臉:“有病……打你幹嘛。”
“但也不一定,反正肯定不會讓你好過。”柳柏氣頭不願意掉面子。
“我願意免費幫你搬呀。”
甯玩冬彎了彎眼睛,她的眼睛弧度很圓,笑起來卧蠶上的痣總是很亮。
柳柏表情有幾分不自然,“虧死你好了。”
甯玩冬點點頭:“你力氣小,我明白的。”
她穿着寬松的校服,看起來總帶有幾分纖細感,其實力氣很大,到現在她都沒覺得這有多重。
甯玩冬默默地填寫着腦海裡的同學認知表,經過小甯實驗家的實踐發現,實踐和大衆的傳言總是有很大區别,柳柏一點都沒對她發脾氣,還很貼心地帶她拿書。
柳柏的形象也被甯玩冬默默翻譯了一遍——柳柏是由嘴硬加霸道加小力氣構成的。
“誰力氣小了啊。”
柳柏一口氣還沒喘過來,就聽見甯玩冬嘀嘀咕咕 :“而且你看起來力氣小小的……說不定打不過我。”
“甯玩冬!!!”這死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