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玩冬小心地擡起眼皮看了眼别青雪,她的眼型圓上目線看人總帶有無辜的感覺。
她看着另月雨表情分析了三秒,沒分析出名堂,隻覺得另月雨的眼睛很像空調,炎熱的夏天裡有種制冷的錯覺。
甯玩冬悄悄垂下腦袋笑了下,又擡頭看了看旁邊,話題轉得也很莫名,“我們去買雪糕吧。”
“今天你帶路很辛苦。
“我請你吃雪糕。”
别青雪手垂在身側指尖敲了敲整齊的白條褲側縫,沒反應過來,已經被扯了兩步到了臨街的店鋪邊。
老闆熟練的手前後打圈,螺旋的小塔落在甜筒殼上,兩個奶香的脆皮甜筒包裹在紙巾裡。
“十塊。”
甯玩冬把沉重的包支在櫃台前,翻出了包,付錢的時候,才發現錢不夠了。
早上的售賣機已經投入了她小包絕大部分的錢。
現在她隻剩下五元。
做好的雪糕不能退,說好的請客又變成了奇怪的事情。
她為什麼又規劃出錯了呢。
明明每一件事情都該是好好記住的事情,才能保證未來的很多決定不會出錯。
可是明明早上借出去的錢,她下午就忘了,姐姐說得對,她真的很笨,蠻沒用的。
别青雪在甯玩冬翻包的時候,手機已經掃碼付了,皺眉接過甜筒,冷冰冰地遞了過去。
甯玩冬沉默地拉好書包,低着頭似乎很沮喪。
怎麼這人總是情緒變動,真麻煩,别青雪指尖無意識地點了點手機背。
别青雪:“你下次還我十元。”
甯玩冬情緒似乎總是很直接,眼睛又重新亮了起來,甜甜地笑了下,用力點頭:“嗯。”
别青雪錯開視線。
甯玩冬:“你等我明天還你~”
别青雪并不在意這個,但還是順從地說了句:“謝謝你請的雪糕。”
甯玩冬的眼睛裡的情緒閃動的更亮了一點,好像輪動了小太陽,她的情緒在别青雪眼裡,似簡單的非常直觀,開心很明顯,傷心也明顯。
雪糕融化的很快,别青雪用指尖握着紙巾,不由地帶了點力,頂起的指骨帶了淡淡青筋,盯了半響不覺得這個會這麼好吃,但還是吃了,意料之外的這麼甜的不膈應,還算能接受。
不知道是不是環境塑造,别青雪實在不是一個愛甜食的人。
别風将甜食視為美藝術追求路上的惡魔果實。十幾年裡在她的成長環境中,從來沒有人主動請過什麼什麼帶有甜蜜味道的東西。
自己買了吃的時候,總感覺甜的滋味也不過如此,低級乏味,根本沒說的那麼有意思。
現在吃感覺倒是不一樣的。
兩個正值青春的學生穿着藍白校服,站在灰岩台階邊啃雪糕,烈日陽光被塗紫,四周也柔和下來,會是一副美的很熱烈的畫面。
但這種畫面的想象是讓别青雪煩躁的。
“答案呢。”
别青雪吃了雪糕尖又覺得膩了,于是丢進了垃圾桶,濕紙巾仔細擦幹淨了白皙修長的手指,被略微折疊丢入了另一邊的幹垃圾裡。
她問這個問題,眉眼的水墨沒有折動,冰融的眼神望着蔭蔽外的陽光有些倦怠。
甯玩冬抓緊把雪糕吃了幹淨。
别青雪看着她吃得快速唇被冰紅的模樣皺了下眉,甯玩冬在路邊的洗幹淨手,才有幾分猶豫地開口。
“什麼答案。”
甯玩冬沒對上“答案”的指令,就有些迷糊。
别青雪沉默半響,覺得自己也蠻無聊的。
所以言簡意赅,概括成兩個字:“趣事。”
甯玩冬放松下來,剛剛另月雨說的話她都記得,她聽到的時候就想和另月雨說了,但是又想起姐姐說的話,人不能太較真。
可另月雨同她一樣是今天轉來的,對别青雪沒有完全的認知,說出這樣的話還是不夠嚴謹的。
甯玩冬很認真地開口道:
\"月雨。\"
别青雪聽着她軟下來的聲音皺了皺眉。
“你和我都不認識别青雪,還是不要這樣評價别人比較好。”
“這件事情一點都不有趣的。”
甯玩冬圓眼睛不眨眼盯着人的神情很認真,她不會拐彎的思路想了很久,也隻會這一個反舉例的方式來勸另月雨,“我覺得别青雪這個名字聽起來就是個很聰慧漂亮溫柔的女孩子。”
“不是垃圾的。”
“是寶貝。”
這什麼品種的厚臉皮。
别青雪挑了挑眉,隻覺得眼前的人總用最純良的面具來僞善着,她把帽子又重新戴上,拉低帽檐壓過冷白的半張臉,遮住眼前的半片視野。
匪夷所思,真的有人會這麼愛僞裝,當天當着她面前罵完,轉頭就忘了,然後當着正主開始教化人了。
别青雪的電話響了三聲,她擡眼沒看直接接過,電話那頭的聲音讓她厭煩:“隻有今天。”
别青雪對着手機聲音壓的極為冷靜,指尖發力壓在鏡面的手機背面,青色的血脈流淌在雪谷裡是一種别樣的美感,有壓抑的狂躁。
再回頭别青雪已經沒了先前那種體面的情緒。
甯玩冬隻覺得面前的人蓋上了帽子,就像合上了筆蓋的水筆,看不清顔色。
“行。我知道了。”
這是别青雪對甯玩冬說的。
甯玩冬也不知道另月雨聽進去了沒有呢,單層的帽檐一下子成了隔絕的牆,目光錯港,甯玩冬感覺臉頰被不輕不重的掐了下。
“再見。”
甯玩冬從閃光的帽檐裡探頭想看她,被拍了下頭,甯玩冬聽到了帽檐下帶有諷味的冷漠,“小虛僞。”
也僅僅停在這句。
甯玩冬沒明白思考了好一會,愣愣擡頭時,另月雨已經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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灣時巷都是老房子,本地為了古鎮的風貌展示,在外觀上做了些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