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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
咖啡店是藍青色的植物花園主題,書咖的形式再加上賣一些多肉植物和陶瓷擺件。
店主不喜歡酒吧的形式,純粹是年輕的時候有這麼些個夢想,喜歡最純粹的那種經營模式,所以開了一家店,滿足年輕時候的所有願望。
這種模式雖然設置了很多營業點,但是在古城并不怎麼吃香,加上地理位置相對隐秘些,到了晚上十點,店裡人流少了起來。
等到最後一個客人離去,店主關了店門。
别青雪的試工就結束了。
店裡生意不算太忙,白天店主一個人能搞定,傍晚到晚上會稍微忙一些,所以打算請個兼職,别青雪聲音聽着清潤好聽,她第一印象好,就決定試試。
沒想到電話那頭是個這麼年輕的學生。
制作台上邊是仿真白鈴蘭模樣暖調吊燈,黃昏色調的花蕊月白的花苞弱光似星燈藏匿在吊籃植物中。
别青雪臉上隻有模糊的光影,落下的碎發慵懶随性,顯得她像是古墨畫,美的幾乎讓人難以移開眼。
她穿着簡單的校服套着松綠色的圍裙,身材比例極好腿修長,墨發橫着簪子,眉眼帶了古韻的冷冽,并不是愛笑的那類,氣質有鋒芒但不刺人,話實在少,看着就不像是擅長招待客人的那類。
但店主還是想留下她。
因為别青雪話少但是幹事情不偷懶,對不同咖啡豆烘培度的把握很好,而且手沖、濃縮、意式這些制咖方式都會,還能漂亮地拉花,“Latte Art”一氣呵成會的圖案還很多。
雖然别青雪的周身的氣質就不像是常幹活的模樣,像個家境優良的大小姐,但站在制作台前就像個磨了十年咖啡的洋工。
店主:“滿16歲了嗎?”
“嗯。”别青雪放下杯子,支起白皙的下巴輕緩的應下。
法律規定的是年滿十六歲可被雇傭進行兼職,所以她上周跨過了法定上的年齡,就開始找工作。
店主覺得她的聲音也好聽,像是夢,又像是冰和劍。
别青雪手拉着拖把杆,手背上的青脈像是河流融進修長的指骨裡,前進的很有規劃性。
别容君認為沒有孩子能夠在黃金堆積的價值觀中中長出吃苦的性格,甚至到現在也覺得别青雪要獨立立刻别家不過是在講什麼好笑的笑話。
倒沒有怎麼幹擾。
畢竟大部分時候他紙醉金迷習慣性被人服侍的生活裡,容不下什麼為父的擔當和責任,經常忘了别青雪的存在。
店主把書整理好, “放學了,不和朋友們出去玩嗎怎麼想着來兼職呢。”
暖棕色的瓷闆被水蒙上薄薄的光,别青雪手上停了下,說道:“沒有朋友。”
她垂着眼睫不知道想什麼,又繼續拖了起來,她拖把行走的每一抹劃線都是筆直均勻的,一塊塊方塊被塗滿。
店主接過拖把,“這樣拖。拖s型,髒東西就不會被帶回去了。或者往後帶了以後,提起來再拖回來。”
“怎麼會沒有朋友。”店主不信,這麼漂亮的小姑娘性格也好,“工資日結,一天90元。不要嫌低哈。”
“這裡的店鋪成本高。”
“下午六點到就行,十點半下班。除了周五,日常十點左右就能提前走了。”
“你們高中學習壓力應該挺大的。十點半下班會不會沒時間寫作業。”
“如果覺得這個時間安排有壓力的話,我可以再招一個,值班八點半到十點半。”
别青雪洗幹淨手:“沒事。我可以。”
她現在很需要錢。
微信的電子錢包多了兩位數字,别青雪輕輕道别獨自走上了夜路,她沒選擇住在百程高中,住校有門禁而且生活上多少還是有不方便的地方。
她勾起白皙修長脖頸前的紅繩,一個舊鑰匙躺在了掌心,這個動作随意裡帶着無聲的性感。
鑰匙是銅黃色在冷白的掌心帶着時光的溫度。
找姥姥曾居住的老屋的路本應該是熟悉的,但是那個記憶隔着太久,她良好的記憶力終究模糊起來。
找屋子還是艱難了些,兜兜轉轉了一小時,别青雪擡起頭。
古城靠外牆的南巷裡的蜿蜒小路,青石闆落下清脆的聲響,落滿牆面的青藤和碎瓦縫中墜落的水滴都在視網膜裡清晰。
鑰匙伸進鎖芯,沉睡的骨骼似乎在門的身體裡松動起來,咔嚓一聲,門開了。
進門時,别青雪聽到了後巷流浪的犬吠在巷子裡起伏,夜空裡挂着朦胧的血月,那陣聲音在飄舞,散進古城酒吧民謠的琴弦中。
别青雪無端想起了甯玩冬離開時的背影,厚重背包側欄邊的紙币,是明晃晃的紅色。
甯玩冬有遠超十元的錢,但還是在她面前演出了可憐的姿态。
别青雪合上門半倚在木門上垂眸,朦胧的光從廳内的小窗透進來,灰色的影勾勒在她清淡的神情上,她半挑了下眉。
這已經不是甯玩冬第一次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