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南星擡手抹了一把嘴邊的血迹,歎了口氣自己爬了起來,卻是被身後突然出現的大夫人吓了一跳:“啊!”
“好孩子,好孩子。”大夫人哭得梨花帶雨,險些氣都喘不勻,抓着叙南星的手拍拍,連聲叫他好孩子,搞得叙南星都有些不知所措,“是你救了明修,這份恩情我們會記下,隻是……”
“隻是?”叙南星不解歪頭。
大夫人心中有愧,本來就是沈家用八字批條找了叙家要求兩家結親沖喜的,叙家也同意了用錢換親,但她也沒想到叙家會把大小姐換成庶子,這孩子她曾經也在街頭看見過,若不是身邊人提醒,定然不會将那毛頭小子和叙家的兒子聯系在一起。
她本來想着若是沖喜不成,也隻能當成天命如此,可如今叙南星救了自己的兒子,她便要問問叙南星的意見了。
“我們兩家……兩家人都有錯,可你是無辜的。”大夫人擦了擦眼角,“如今沈府沒了頂梁柱,我和明修娘兒倆相依為命,你也并非雙兒,要你一個男子和明修在一起未免委屈了你,你若是不想留在這裡,我便送你回……”
叙南星迅速搖頭。
大夫人以為他不願意回叙家,又提出給他一筆錢送他出城,放他自由,可叙南星還是搖頭。
“我……”叙南星撓撓臉,他倒是不在乎之前大夫人想要綁他這回事,畢竟她也是為了兒子心急,想起沈明修的臉,叙南星下定決心道:“我想留下,可以嗎?”
……
沈府和叙家的鬧劇不知道從什麼人的嘴裡傳了出去,整個虞州城都知道沈明修娶了個男人,還是叙家不受寵愛的妾室子,若說這不算是什麼大事,那麼兩天後叙家開始滿城張貼尋人啟事的動作就成了大家的飯後談資。
“聽說叙家大小姐跟着情郎跑了!”
“怪不得她讓弟弟替代自己,這是早就有事了?”
“誰知道呢?不過要我說,沈府才是真的大度,居然能容得下一個男妻。”
“你知道什麼?那還不是沈王爺成了殘廢,大夫人又是個女子,我看那叙南星想要趁機奪取沈家家産!”
叙南星并不知道外面關于自己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也不知道大姐跟人跑了,叙家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他正在忙着弄明白自己從另一個世界帶來的東西。
那是一本書,巴掌大小,卻是很厚。
封面上紅色的字體寫着幾個大字——《手把手教你做甜品1000例》。
叙南星:“……”
他不會做飯,更别提甜品了。
但想要留下來他就必須得有一技之長才行,這兩天他也算是對沈府有了更深層次的了解,也從大夫人那裡得知沈府已經逐漸走向了沒落,其中不乏沈老爺的兩個兄弟對沈府的打壓。
“從前沈府有明修在朝廷裡撐着,現如今他也倒下了,老爺也不在了……他那兩個哥哥早就盯上了沈府的家産,就連鋪子都已經被分得一幹二淨。”
大夫人說起這些時滿臉愁容,想起雖然還活着卻還沒醒過來的兒子,更是連連唉聲歎氣。
叙南星将那本菜譜收了起來,那天他和大夫人說想要留下,卻沒有說明理由,大夫人雖然讓他留下了,也沒有問他為何一定要留下,也許光是對沈明修的救命之恩就夠了。
他一路穿過廊下的花..園,看着明顯冷清許多的沈府,想起來大夫人說過要将沈府的下人辭退大半好節省開支,叙南星歎了口氣,轉身走上了回卧房的路。
他還沒厚臉皮到要求和沈明修睡在一起,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夫人猜到了什麼,将他的房間安排在了沈明修隔壁。
說來也巧,兩天都沒有什麼動靜的沈明修的房間裡,今天倒是意外地“熱鬧”。
叙南星在房門前站定,聽着裡頭大夫人的哭聲,和什麼人低聲說話,他想應該是沈明修醒了,正想着不去打擾人家母子倆,就聽見裡面響起了争吵聲,他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的門就已經啪的打開,大夫人擦着眼淚走了出來,瞧見他站在這裡有些吃驚,卻還是招招手讓他先回去,小聲道:“在生氣呢。”
“因為沖喜?”叙南星問道。
大夫人點點頭,無奈道:“原本就是我的錯,他甯死也不願意拖累别人……”
“可我不是别人呀。”叙南星認真道,“我們成了親拜了堂的。”
大夫人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你在外面對嗎?我有話和你說。”裡面沈明修的聲音響起,叙南星朝大夫人擺擺手示意他不用擔心,推開門走了進去。
這是他第一次走進沈明修的房間,這裡充斥着濃濃的湯藥味,也點了藥香的香薰,看得出來大夫人對兒子很上心,叙南星卻是眉頭緊蹙,這種環境對人的心理影響很大,可能原來病沒有那麼嚴重,也會整天想着自己的病。
沈明修的床鋪在屏風側面的房間裡,叙南星進來時他正半靠着軟被坐在床上,叙南星聽大夫人說了,他現如今腿腳行動不便,眼睛也看不見,就連吃飯穿衣都需要别人幫忙,想必心中不會好受。
他上前站在沈明修床邊,悲催地發現自己對他這張臉根本沒有一點兒抵抗力,隻是還沒等他說話,沈明修先開了口:“你沒有必要因為這件事受到牽連,我們和離。”
叙南星早就猜到他會說這個,仗着他看不見,大着膽子蹲在床邊,本着打人不打臉的原則,非常厚臉皮地将自己的臉貼在他手背上。
沈明修手一抖,想要抽走,就聽少年人清亮的聲音道:“你趕我走,我就無家可歸了呀,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