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不久之後就來了人,看着一院子的壯漢也沒敢多說話,于他們而言,沈府就算再怎麼沒落,到底也是王爵之家。
來的人是個新來的小捕頭,在沈府下人的帶領下終于見到了那兩個送“兇手”來的土匪口中的叙公子。
此時叙南星剛剛給沈明修換了身衣服,之前那一身因為吐血暈過去弄得一身都是血汗,因為擔心沈明修,叙南星都沒有心思注意他的身材,抱着換下來的衣服到了門口才想起來後悔——早知道多看兩眼了。
“閣下就是沈王妃?”小捕頭摘下了頭頂的檐帽抓在手裡,畢恭畢敬上前行了個禮,“您報官送來的那兩位,我們老爺說是……有些難辦,您看這?”
他說着額頭也滑下緊張的汗珠,在太陽下一路跑過來本就熱得不行,現在更是口幹舌燥,恰好流月送了喝的過來,叙南星就讓她給小捕頭一杯。
“不不,這怎麼敢?”小捕頭不敢接,他不認識叙南星,卻是崇拜沈明修沈王爺的,自然也尊敬沈家的人。
叙南星看他年紀和自己差不多大,幹脆自己拿了一杯遞給他:“喝吧,這一路過來也辛苦你了——喝完再說說難辦在哪裡。”
小捕頭本來聽了他前半句忙道謝接過來猛喝了一大口,這一口還沒咽進肚子裡,就聽見了他後半句,憋得臉通紅,好半天才緩過來,支支吾吾道:“老爺說,沈二老爺也不是随便就能動的,可沈府……”
“可沈府報官,他不得不理。”流月接過了叙南星手中的衣服送了下去,叙南星這才上前一步輕聲道,“你家老爺不願意理沒關系,那就讓他别管我接下來要做什麼。”
“有……有話好好說。”小捕頭結巴道,“和和氣氣地解決才最重要。”
“哦?那你說該怎麼辦?”叙南星生硬道,“他燒了我的鋪子,這一次沒燒死人還好,下一次死了人怎麼辦?若非是他的扇子在放火的時候被燒了,恰好留下了扇骨,這口氣你就要沈府咬碎牙自己咽下去?”
叙南星冷笑一聲:“我還有事兒沒報上去呢,沈良給我家王爺換藥下毒意圖謀财害命,人證物證皆在……難不成你們也要勸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小捕頭連連擺手,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按公來說,他自然也希望沈良那般為非作歹之人能得到懲罰,可他并不是官老爺,他隻是拿錢辦事幫忙傳話的人,雖然也替沈府咽不下這口氣,他又能如何?
這一切都被院子角落裡的陸二虎看在眼裡,他是個直腦筋的莽夫,不是個傻子,站在這兒大半天也不是光站着的,自然能看得出來這沈府大概是個什麼樣。
他們做土匪的消息也比一般人要更靈通一些,畢竟要提前搞清楚有什麼達官貴人,富家貨商從自己山頭底下路過——這沈府過去家大業大,背靠皇家,可自從那場仗打下來,竟也成了半個破落戶。
陸二虎與身邊小弟對視一眼,後者了然點點頭,帶着兩個人悄無聲息出了門,陸二虎則是拿起大刀朝着叙南星走了過去,小捕頭看他這架勢也連忙拔刀,卻不想陸二虎隻是扛着刀站在了他和叙南星之間,陽光之下那顆光頭閃得小捕頭睜不開眼:“你想做什麼!”
叙南星早就等着他過來了,當即帶上了笑臉:“包吃包住包月錢!”
“誰稀罕你那點兒錢!”陸二虎的心思被看破,瞪着眼睛舉起大刀對小捕頭道:“聽見沒有,要是你們管不了,就乖乖站一邊當什麼也沒看見!”
小捕頭轉身就跑——回去傳話!
老爺還以為沈府是什麼好拿捏的軟柿子,仗着家中隻有一個病秧子王爺和一個獨身的女人,就和二老爺聯手起來打算分一杯羹……現在看這個架勢,恐怕被分一杯羹的會是二老爺!
大夫人對于一群土匪要留在家中住的事非常擔憂,終于在晌午過後找叙南星說道了一番,叙南星指指院子裡正圍坐一圈,雖然也有人罵罵咧咧,卻還是乖乖地将他帶回來的竹子分成一段一段,分開打磨光滑的陸二虎一夥人:“娘你就暫時相信我一回,我有招數讓他們服服帖帖,不會亂惹麻煩的。”
大夫人歎了口氣,總算是答應了下來,叙南星又道:“他們不住在府中,辛義大哥會幫我給他們找住處,這夥人将來有大用。”
“大用?”大夫人不解地看了一眼院中,正巧此時一個小土匪坐地上腿麻了,爬起來怪叫着繞着院子跑了兩圈。
然後又坐了回去。
大夫人:“……”
這群人好像不太聰明,到底怎麼做的土匪?